雷鳴聲響,狂風卷着雨絲沖刷着地上折損了的利劍和長矛,遍野的屍首血流成河,昏暗的獵場閃爍着紅色的光芒。
大雨滂沱的殘夜,一道道刀光劈開了夜的漆黑,梁時沅和權少書周身縱橫着殺伐果斷的凜凜殺意,斬滅了一個個索人命的黑衣人。
不多時,陸汀白帶着援兵趕到了。他們踏風破雨萬馬奔騰,轟如驚雷遮天蔽日而來。
陸汀白拔刀高舉,驚天大喊道:“給我沖!”
一聲令下,所有士兵轟然四散,攪進戰争的漩渦中大開殺戒。
一場戰争,驚天動地!
陸汀白快馬疾行至李正所在的位置,李正此時正被人攙扶着。陸汀白于馬上縱身一跳,單膝跪立在地,“皇上,臣救駕來遲!”
陸汀白雖是跪着的姿态,但他眉眼間深藏的兵戈铮然和舉手投足間的雄姿英發勢不可擋,如山之堅毅,如黑夜之利刃。
李正尚且還心有餘悸,虛虛道:“不怪你,你在人前殺敵,朕還要,還要褒獎你。”
眼下李正一口氣總算喘直了,才發現陸汀白一直跪着未起,他似一個賢明的君主,竟伸手去扶了陸汀白,“汀白快快起身,地上濕涼,小心染上了寒意。”
李正不再是以陸将軍稱呼,也更願意相信陸汀白了。
“謝皇上!”陸汀白從地上起來,眼神有些遊離,巡視了一周,沒見到想見的人。
“對了,”李正突然大聲道:“端愛卿追刺客去了,她方才為了保護朕,中了刺客一掌,汀白你替朕去找找她,不知是否會遇險。”
***
陰風斜雨,驚雷仍是不斷,神秘女子暈躺在地,凄瀝的雨打在女子側臉上,洗去了她臉上的血漬,看着猶甚可憐。
若是仔細瞧,便能看見女子的身上披着端兆年的軍裝外衣。
端兆年一襲内襯白衣站立于風雨中,全身濕涔涔的,她定定地盯住了地上的女子。
半晌之後,端兆年擡手迎上了寒雨,她想讓淅瀝的雨水沖刷掉她手上的肮髒,所以她又變回了初始的那般幹淨,可她一雙深不見底的烏眸染了些譏笑,也是無力的一笑。
就如陸汀白所說,她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端兆年第一次聽此話時,便覺得與她格外貼切,所以她未曾否定過陸汀白。
方才的迸發而出的戾氣似乎被磨平了,驚心動魄後的她隻剩了平淡。
夜輝早已疏離,沒了月輝的獵場隻剩漆黑,昏暗中很難看清哪裡潛伏着些什麼人。陸汀白匆匆趕來時,尚且還隔着些距離,他卻尖銳地看穿了端兆年身後若隐若現的黑衣人,他迅疾拉弓搭劍,獵鷹般的銳眼于雷閃中一定,利箭穿透黑暗中的層層禁锢,勁沖射去。
端兆年淡情之餘,敏銳地洞察到身後的不尋常,她眼神驟轉,提手反向一擲,殘損的血劍被她幹脆地扔了出去。
兩人幾乎同時擊中了黑衣人,随之而來的是一聲悲凄的慘叫。
無需看,他們便已知曉黑衣人當場殒命了。
陸汀白奔馬來到端兆年面前,輕佻道:“還以為能來個英雄救美的戲碼。”
他心裡的算盤又再次落空了,每逢有關端兆年的打算,陸汀白從來都不能得償如願。
端兆年的鳳眸重染了些病态的光,她咳了幾聲,弱弱的,随後又無畏地迎上了陸汀白的視線,她說:“将軍好生厲害,如此遠距,還能精準射中目标,我是佩服了。”
陸汀白略過端兆年的隻言碎語,端望着她。
他此時隻覺得,端兆年是一朵垂垂凋零的藍雪花,褪了生氣,卻依舊頑強。
太惹人憐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