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有什麼可但是的,我這六十多歲的人,難道還不會自己去醫院嗎?”
甯遂遲疑着把手機拿近,想看看甯蘭的神情裡有沒有勉強。甯蘭還是不知道怎樣用智能手機打視頻,她平舉手機,鏡頭從下巴開始錄入整張臉,也誠實記錄下來甯蘭臉上的笑容。
“行啦,你快去上班吧,我也要出門去醫院了。”甯蘭站起來,鏡頭随之晃動,“别擔心了,我一個人去别的省掃墓都沒問題。”
手機又彈出一條消息通知,甯遂掃了一眼,隻好讓步,“好吧。”
他把嘴裡的牙膏泡沫吐掉,對着手機屏幕一闆一眼地叮囑:“你記得帶上水杯紙巾和證件,上下樓的時候慢一點,扶着扶手……”
“哎喲行了行了,”甯蘭穿好外套拿起手機,笑着看甯遂一眼,“咱倆誰歲數大啊?忙你的去吧,挂了啊。”
嘟,視頻被挂斷,上次兼職遇到的很好說話的老闆又發來一條信息:甯遂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找别人了。
既然姥姥已經拍闆不用他陪,甯遂點進那個從昨晚就在催促的對話框,回複一句“我去”。
他放下手機快速把洗漱工作完成,拽來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天氣越來越冷,水龍頭流出的水也涼,甯遂把臉埋進毛巾裡,一時竟不想出來。
隔着一層毛巾,甯遂的聲音也悶悶的:“關之裕,你出門了嗎?”
“還沒有。”
關之裕肯定早就準備好了,甯遂深吸一口氣,抓着毛巾把臉暴露在冷空氣中:“等我一下,我馬上好。”
“不急,還有時間。”
也不知道關之裕在客廳幹什麼呢,隻有甯遂問他的時候會回一句話,其他時候都安安靜靜的,好像家裡沒有多一個人。
甯遂很快收拾好和關之裕一起出門,再過幾天就是十一月,出門必須要穿上厚一些的外套,倆人卻都穿得落後季節半拍,在臃腫的時節顯出幾分清瘦。
他們趕到公交站台,一起上了公交車。上次在公交車遇到時,兩人才剛剛知道彼此的姓名,連搭話都覺得尴尬,不過一周時間,他們再次登上公交車,竟然已經是合租的室友了。
甯遂坐在關之裕旁邊,匆匆把手裡的包子吃完,單手按着鍵盤問甯蘭出門沒有。座位前後已經被其他人坐滿,甯遂關了手機,問關之裕今晚什麼時候回來。
“和之前一樣。”關之裕順手把甯遂手裡的垃圾接過來,和自己的放在一起,“也許晚上會在飯館碰到。”
提到“飯館”,甯遂忽然笑了一下。關之裕偏偏頭,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甯遂越發忍不住笑意,如昨天一樣賊兮兮地說:“明天你就知道。”
……
好說話的爽快老闆照例結了很多錢,甯遂累個半死,收到工資那一刻又覺得自己可以繼續給老闆賣命。
今天晚上的公交車上沒有太多乘客,甯遂坐在窗邊,還可以和姥姥打電話。
“我都到家啦。”
“嗯,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很好呀,又給我開了好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