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洛州這些日子也明白了,蘇晉衍的性格根本不是那種清冷風雅的人。之前還以為他是刻意收斂,沒想到竟然是因為不滿意自己的字啊。
其實仔細想想,他從前寫給自己的信,也大多都是分享一些趣事,倒是和他本人相符。
蘇晉衍很幹脆地承認了這一點。
總比說他其實是不擅長風花雪月,怕露餡,用花裝深沉,怕把人吓跑要強。
他們說話的期間,天色也暗了下來。明雁書還記得自己來找他的目的,餘光瞄到外面的天色後,小聲驚呼:“啊,這麼晚了?我是來找你去我那用膳的。”
她說着,又有些洩氣,“原本是想給你個驚喜的……可是你都知道了吧?”
公孫敬那天喊得撕心裂肺,想來不止是他,整個洛州城都知道自己做飯的事了。
明雁書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蘇晉衍并沒有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他聞言一愣,因輕笑彎起的眼中透着歡喜,溫聲道:“知道歸知道……可是沒聽到你親口說,我還不敢相信。”
明雁書聽他說着,心中一松。她歎了口氣,像是釋然了,重新揚起笑臉,“那你現在可以相信了。你可是第一個人呢……”
她從前可從未做過這些事呢。
“唉,誰讓我是殿下的郡馬爺呢。”蘇晉衍誇張地感歎道,樣子頗為嚣張。
明雁書早有準備,剛才他突然正經讓她心動了一下,她還有些不适呢。
“準、郡馬。”她挑眉,“未婚、夫。”
“我們還未成親呢……”說到這裡,她難免羞赧,臉頰微微發熱。
聽到她主動提起了成親之事,蘇晉衍眼前一亮。
簡直正中下懷。
他輕咳一聲,“那不是快了嗎……”
明雁書臉上的熱意卻漸漸褪去,露出一副迷茫又糾結的神情。
真的就這麼成親嗎?
她對于成親的想象,多數來自于自己的幾個堂姐表姐的婚禮。她知道今非昔比,宗室女的體面排場之類的倒是其次,可是父母家人都不在身邊,無法到場……
可當初決定讓她來投奔蘇晉衍,家中多少也做好了讓她緊要關頭成親,不受牽連的準備,若是蘇晉衍決心要馬上成親,她是不是應該答應呢……
與蘇晉衍成親啊……
明雁書當下隻能茫然無措地望着蘇晉衍。
“我,我并非不想成親,可是……”可是似乎還有許多事,她都沒有想好。
蘇晉衍看出了她的顧慮,心中歎了口氣,卻也沒有再逼迫她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雖然我,嗯……想與你成親,但是你身為郡主,哪有就這麼匆忙下嫁等道理?等日後咱們回了京城再說,如何?”
明雁書覺得,蘇晉衍是真的對自己挺好的。
“那——隻能先委屈你了?”她抿唇淺笑,眼中帶着一分靈動促狹,“走吧,再不走,飯菜該涼了。”
兩人并肩向外走去,沒想到剛出了院子,就見不遠處有一行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為首之人明雁書認識,正是那日将自己送到目的地後就心虛溜走的張肇。
張肇見到明雁書還愣了一下,之後連忙低頭行禮。
“見過殿下,見過刺史。”
蘇晉衍皺起眉頭,“什麼事?”什麼事非要現在說?
“像外面遞消息的人,抓到了。”
他向旁邊側身,露出身後衙役抓着的人。那人被左右按住,動彈不得,隻是尋常下人的打扮,長相也普通,絕對是人群中不會被注意到的一類。
“審過了嗎?”
“這個還未……”
“那就拉下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張肇心裡門清,這人就算不是硬骨頭,怕是也好不了了。
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從這微妙的氛圍中預感到了自己的下場,他掙紮着擡起頭,“大人饒命!”
然而他目光撞進蘇晉衍漆黑的眸子中,卻被吓得出不了聲。蘇晉衍本來就氣他毀了自己的驚喜,此刻又來掃興,他怕吓到明雁書沒當場出手,已經算客氣了。
知道求蘇晉衍是沒用了,這人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身旁的明雁書身上。
他知道這位就是郡主。郡主眼角眉梢似乎總是帶着笑,也沒什麼架子,府裡的人都誇她心地善良,平易近人。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掙紮着想要撲到明雁書面前,又被衙役死死抓住。
“郡主!郡主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是受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