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梁憶之和元鶴安趁着餘晖,待月色将至時分抵達汪府,恰巧在府門外遇到正要歸家的汪大人。
“汪大人留步。”
汪大人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喊聲絆住腳,下意識的望去,一眼便看到不遠處一身氣質渾然天成,即便放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的二人。
汪大人四下環顧,一再确定了襄王身邊竟未帶一名侍衛,就這樣大刺刺的站在街上毫無顧忌的高聲喚自己這一事實後,汪大人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王爺還不知曉那犯人陳六越獄一事?
此時的汪大人也顧不得那些個俗禮,趕忙招呼守門的侍衛将二人迎進府内,直至入了大廳才松下這口氣。
汪大人甚至來不及命家仆為王爺沏上一壺好茶,一落座便開口勸道,“王爺,梁姑娘,您二位近幾日還是不要大張旗鼓的出門為妙,有要緊事派人知會老夫一聲就是。”
那神情仿佛他們二人會遇到什麼天大的不測。
看着心有餘悸的汪大人,梁憶之與元鶴安對視一眼,默契的猜到了汪大人此話的深意。
不等茶水上來,元鶴安率先開口,“汪大人,本王今日才知曉陳六越獄一事,心中亦是憂心此事,于是順路來府中想要向大人你打聽打聽。”
“是啊,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在外面好一會兒了。”梁憶之跟着解釋道:“再回去也沒什麼意義,反倒耽誤時間,還不如直接來您府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講述着突然到訪的原因,一是想要寬慰汪大人,讓他不必如此杯弓蛇影,二也是表明兩人此次前來的目的。
聞言,汪大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心想總不能将襄王和梁姑娘請回去吧。
“事已至此,那老夫便将近日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與二位。”
原來距陳六越獄已有三日有餘,事發當日汪大人便下令封鎖城門,行人隻進不出,同時派整個府衙的巡捕日夜巡視,尋找陳六的蹤迹。
可這終究不是萬全之策,城中百姓多以貿易為生計,封城三日已是極限,再繼續下去即便捉到陳六,百姓的損失又該如何?
不得已,皇上已經下令,今夜子時一過便要恢複通行,而陳六如今人在何處卻沒有一點兒消息,汪大人也正為此事頭疼不已。
“這麼多巡捕全都出動,竟連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找到?”梁憶之聽完隻覺不可思議。
這人的反偵察能力和躲藏的本事也太強了吧,竟然在持續封城的情況下,找了他三天三夜都沒獲得一丁點兒線索。
汪大人被問的老臉一紅,起身向王爺鞠了一躬,“是下官無能,至今還未抓到犯人,緻使王爺與梁姑娘陷入危險之中,下官該死,還請王爺責罰。”
汪大人突如其來的陳情令一旁的梁憶之有些錯愕,緊接着尴尬的情緒爬上心頭。
“汪大人,我不是......”
話才起了個頭便被身旁的元鶴安攔了下來,隻見他搖搖頭示意她無需多言,眼中的安撫意味瞬間将她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喉間。
元鶴安随即轉過頭,神情嚴肅的看着眼前一直弓着腰的刑部尚書。
他嗓音低沉,是梁憶之未曾聽過的音調,“汪大人,重犯未嚴加看守,緻使其越獄,而後封城三日巡查仍未有犯人蹤迹,這樁樁件件确實是你等失職。”
聞言,汪大人的腰壓的更彎了,可元鶴安就像是沒有看到那般,依舊一臉嚴肅的望着不敢起身的汪大人。
梁憶之見狀不免有些動容,不管怎麼說,他們與汪大人也算有些交情,何況對方還是好友的父親,說這些話未免有些重了。
就在她還糾結着要怎麼化解此時的氣氛時,一旁的元鶴安又開口了,這次的聲音仍是那少有的低沉嗓音,但話裡明顯有了松動。
隻聽他沉沉說道:“如今案子未破,危機未解,此時說責罰還為時尚早,倒不如等此案徹底了結再言功過。”
梁憶之詫異的看了眼身旁端坐着的少年,他雖剛過冠禮,這番話卻說的十分老成,已然一副高位者的姿态,言語間的恩威并施無疑不叫人佩服。
隻聽他話音落下,汪大人這才敢直起彎了許久的腰闆,“多謝王爺,老臣定然竭盡全力,盡快勘破此案,絕不會讓如此危險的犯人在外流竄。”
看着面前一坐一站,仍有些嚴肅的兩人,梁憶之暗暗歎了一口氣,“當務之急還是破案要緊,不過你們也不用如此緊繃,沒準今夜一過,明早便有犯人的下落了。”
她這話可不是什麼毫無意義的安慰,畢竟她當初放出去的那些探測蜘蛛可不是去遊玩的。
對旁人來說,要想找出一個善于隐藏的人确實有所難度,但對于無孔不入的探測蜘蛛來說,那簡直是易如反掌,隻要将所尋之人的樣貌輸入程序裡,還怕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