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流逝,轉眼一個月又過去了,運城氣溫穩定在零下50多度沒有變過——這算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
整個别墅區沉寂在靜谧中,空寂的可怕,隻有嗚嗚咽咽的風聲和樹木坍塌的聲音偶爾響起。
盧家在地下室穩定了下來,盧良和張曼香就操心起了食物的存量,他們一家三口的食物已經不夠了,隻剩下大約一周的量,幹淨的水早就沒了,想喝水都是燒的雪水。
更讓他們着急的是,因為這三個月的閉門不出,本就内向的兒子有了抑郁傾向,一天一句話也不說,嘗嘗眼睛無神地縮在角落發呆,然後莫名其妙地喊叫哭泣。
張曼香的心都要碎了,她和老公身體都不好,本來唯一的兒子就是用盡保胎技術才誕生下來的,平時是千嬌萬寵,走哪都要帶着。
可是現在世界末日了,她卻無法給兒子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眼看孩子精神狀态越來越差,她直急的團團轉。
張曼香拉住盧良,“我們不能再渾渾噩噩留在這裡了,兒子需要人群和夥伴,老盧,你看着孩子,你看看他都成什麼樣子了!”
因為總是蜷縮着,盧良挺拔的背部駝了,他蹲下身仔仔細細吸着最後的半根煙,煙霧籠罩中的手指不停顫抖。
“可是我們又能去那裡呢?”
看着他猶豫軟弱的樣子,張曼香的心頭湧上一股怒意,她不受控制地拉住盧良的衣領嘶吼。
“我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地下室這個活墓碑裡!”
她淚水漣漣地松開手指,踉跄跌坐到地上,捂着臉哭泣,“這個世界完蛋了,我們又能苟延殘喘到什麼時候……”
盧良呼出最後一口煙,扶着牆壁站起來,黑沉沉的眼睛掃過角落裡消瘦呆滞的兒子和旁邊低聲哭泣的妻子,嘴唇蠕動。
……
白雪溪有些震驚地看着前面的盧良,短短幾天沒見,他的頭發就斑白了,臉頰更是蠟黃幹枯,像一顆幹癟的橘子。
他氣若遊絲,“……就是這樣,打擾了。”
白雪溪好一會才找回聲音,“這天寒地凍的,你們要去哪裡?”
“去我和曼香任教的大學吧,就在這個城市,我想再去看看。”盧良垂下眼睛沉思,“曼香說得對,不能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活着。”
白雪溪:“……我不知道該不該勸你們了,我總覺得你現在很清醒。”
盧良笑了笑,依然能看出往日的儒雅從容,“我很佩服你們這對小夫妻,你們的精神氣不一樣,你們……跟我們是不同的。”
白雪溪:“……”
他繼續說:“這個世界正在自毀,我可能是被影響到了……如果社會已經崩塌,那麼個人的獨活已經失去了意義。”
白雪溪呆住,最後返回屋中拿出車鑰匙給他,“我沒有理由勸你,鑰匙在這,不過車裡面的機油恐怕都被凍住了。”
盧良點點頭接過,“沒關系,接下來可能要制造出一些噪音,希望不要打擾你們。”
白雪溪搖搖頭,“别說這些,沒有打擾。”
下午,白雪溪站在窗前往下看,盧良和張曼香燃燒起了煤炭,用散發的溫度把機油凍化。
他們把最後的東西收拾到車上,張曼香抱着盧玉宣坐進後座,随後車子發動,哄哄隆隆地碾壓過雪層,最後遠遠消失在白色的地平線。
白雪溪有些惆怅地望着,過了很久也不曾挪動。
斯維爾從背後抱住她,下巴輕輕蹭着她腦袋,低頭吻了她側臉一口。
“人都走遠了還看。”
語氣黏黏糊糊含着抱怨。
他在心裡雀躍,經常來打擾他們的臭臭人類終于走了,真是空氣都清新起來了。
白雪溪收回視線,轉身窩在他懷裡,“我就是在想,我們來到這些世界到底有什麼意義。”
“誰知道呢。”斯維爾聳聳肩,“或許是某個神明無聊的小遊戲。”
白雪溪:“不說這些了,肚子還難受嗎——嘔……”
她的手觸摸上斯維爾微凸的腹部,一瞬間身體湧上的沖動讓她立馬彎下腰捂住了嘴巴。
為什麼,懷孕的不是她,孕吐的卻是她!
斯維爾把她扶到躺椅上,那過水杯喂他,“吐的厲害還非要摸。”
白雪溪美滋滋被斯維爾服侍着,隻用張着嘴巴喝水,看着面前一臉溫柔的斯維爾,嘿嘿笑了幾聲。
“我這不是好奇新鮮麼,要知道一般懷孕的都是女性,而且你也沒有子宮,還能孕育孩子——”
斯維爾放下水杯,給她擦了擦紅潤潤的小嘴,“我也是第一次懷孕……如果你好奇,下一次可以你懷,我倆一人一個。”
“不了不了不了。”白雪溪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人類女性懷孕能去條命,嘿嘿,我有你就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寶寶。”
斯維爾“哼”了一聲,190的清冷大美人一臉傲嬌,拉起她的手撫摸自己腹部。
“我長出男性不适配的器官孕育生命也很辛苦,你是不是也要心疼心疼我。”
白雪溪一骨碌跪坐起來,笑眯眯将腦袋貼到他的腹部佯裝聽聲音,“我跟寶寶說讓他不要那麼鬧騰,心疼心疼爸爸的身體。”
斯維爾臉頰微紅,眼光潋滟,“它現在就是個小魚泡,能聽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