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在等拍攝的這幾天裡,最讓陳醒震驚的事,莫過于隐藏任務的最終結算。
其他人多少都被人發現過鬼鬼祟祟的痕迹,多少都能猜到些,隻有夏喚銘的任務一問三不知。
最後節目組公開任務,夏喚銘的任務是不說話靜坐十分鐘。
靜坐十分鐘?!聽到這個任務,大家都是兩眼一黑。
這簡直是為夏喚銘量身打造的吧?!他這人不用别人喊都能靜坐一下午。
陳醒這才想明白,難怪他當時說不用幫忙,确實用不着。
想到大家差點因為隐藏任務得了羞恥症,夏喚銘被群起攻之。
趙星宇拉着夏喚銘的肩膀左搖右晃:“你小子運氣怎麼那麼好!!”
夏喚銘不動如山地看着他:“冷靜點,你不就是對着樹林嚎兩嗓子你是小笨蛋嗎?這不也是随便做做?”
“你去喊個試試!我好不容易喊了結果被路過的阿姨聽見了!我都看見阿姨笑了!”
氣得趙星宇炫了兩瓶雪碧解熱,衆人大笑。
這幾天下大雨,對劇組而言簡直是“天降橫财”,為了趕在雨停前拍完大部分外景。
除去沒戲份的陳醒,其他人都是早出晚歸。特别是要兩邊跑的鄭戚和夏喚銘,每天都是淩晨一兩點回來,都是由鄭佩雅和陳醒兩位夜貓子迎接他們的。
陳醒即使沒拍戲,日子過的也相當充實,有課就去聽,沒課就在卧室裡編曲,有空就和兩位編劇探讨一下靈感,教她們打遊戲。
因為會做菜就剩下鄭佩雅一個人,他和薛思念就作為打雜的,每天的晚飯種類不多,但很香。
很快到了陳醒拍戲的這天。好巧不巧,這天雨過天晴,地面隻留下濕漉漉的水坑。
陳醒一到現場,就被工廠的裝修所震撼。仰着腦袋動看細看,逮着一位道具組的人就開始猛誇,等對方耳朵紅透了才放人走。
今天拍攝的内容是“回憶”,何忘救路人A受傷的戲份。
由于陳醒和夏喚銘有身高差與體型差,傳說中的公主抱無奈變成了拖扛,而且這兩人的妝容也反了一下,輪到夏喚銘一身破爛,臉上髒兮兮的灰塵。
陳醒隻不過是濕了頭發,像剛在大雨中跑完八百米的男大學生。
鏡頭跟随陳醒的腳步,從黃土路的盡頭,一路拍到基地門口;陳醒雙手牢牢攥住夏喚銘的胳膊,按導演指示的行動路線緩慢移動,“傷員”本人能感受到陳醒漸粗的喘氣聲。
不止夏喚銘,連于導都很意外,陳醒表現的還挺好,一遍過。
于導贊許地拍拍陳醒肩膀:“做的很不錯啊,我還以為至少會磕絆一次,你當時有想什麼嗎?眼神特别好。”
陳醒撓撓頭發:“我也忘了,可能一直在想我要是不拼命,我的救命恩人因為我而死了,那我得愧疚死了。”
于導哈哈大笑,誇他的共情能力不錯,再講兩句就去趕工下一個鏡頭了,走前不忘宣告陳醒今天的拍攝到此結束。
陳醒掃視一圈,發現夏喚銘在遠處補妝,剛要走過去,披着一件外套的黃燦倪來他打招呼。
黃燦倪微笑着問:“陳醒,你待會是在這裡待着,還是說直接回去了?”
陳醒想了想,現在回去也沒課,那還不如在這裡多學一會兒。
實踐出真知嘛。
陳醒回答:“我再想看你們演一會兒。”
黃燦倪遮着嘴巴,開玩笑道:“那我們可有壓力了呀。”
黃燦倪說是有壓力,可陳醒站在監視器旁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實力特别好,一秒入戲,台詞清晰,按導演要求的憤慨眼神戲也很到位。
陳醒不是專業的演員,但他就覺得黃燦倪演得很好,将末世時毅然為家人赴死的決絕,表現得淋漓盡緻,與夏喚銘的争吵也能清晰看見她逐漸變紅的眼角。
陳醒幾度被她拉進戲裡,差點就上去幫她說話了。
和黃燦倪簡單交流幾句後,陳醒再去找夏喚銘。
此時的夏喚銘已經補好妝,有工作人員拿了兩條膠帶,在夏喚銘踩着的地上做了個“x”的标記。
“碼個位啊。”工作人員說。
夏喚銘點頭:“好,謝謝。”
工作人員走後,陳醒狐疑地問:“碼個位是什麼?”
“類似于定點,防止演員走出框外或者沒按定好的路線走,于是做個标記,”夏喚銘用腳尖點點那個叉,“待會讓我走到這裡。”
“哦——”陳醒恍然大悟。
不愧是他的同聲傳譯,比手機搜索省事多了。
夏喚銘打量陳醒,發現他并沒有卸妝,于是問:“你待會就走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外面吃晚飯?導演說今天拍攝的内容少,應該可以在五點前結束。”
陳醒趕緊回答:“我要跟你們一起吃!”
夏喚銘所指的“我們”,應該是現場的所有演員,包括劇組員工吧?
陳醒雖然才來第一天,但他可不想錯過這種小型聚餐。
夏喚銘淺淺地笑了:“我就猜你會這麼說。”
短暫休息後,拍攝繼續。
夏喚銘實力擺在這裡,ng次數很少,真按他所說,在四點半的時候導演宣布今日拍攝結束。
一群人收拾東西,前往定好的飯店。
盒飯沒蓋的成員到場四位,陳醒,夏喚銘,汪百閱和鄭戚,再加上副導和道具組,湊成七個人坐一輛面包車。
陳醒坐在最後一排靠右窗的位置,又和夏喚銘坐一塊兒,兩人依舊胳膊貼着胳膊,但氛圍明顯比坐大巴車時好多了。
車輛開進接近市區中心的集市裡。
陳醒按下車窗,輕風帶來舒适的溫度,他看見天邊燃起了絢爛的晚霞,橙紅與紫羅蘭交織形成油畫,尾燈添上濃墨重彩的幾筆。
光輝從側窗傾射進來,照亮陳醒的半張側臉,連同另外兩人的肩膀,将車廂染成一片橙紅色,又随着角度的變化而迅速褪去。
路邊的行人匆匆而過,影子被停靠路邊的車輛混雜在一起,陳醒發出輕輕的一聲:“诶?”
倒是讓夏喚銘擡起了頭。
“怎麼了?”以夏喚銘的角度隻能看見眼眸都沾染上絢麗晚霞的陳醒。他微微俯身,從另一邊向外看去。
外面就是非常常見的街頭巷尾,為什麼會那麼驚訝?
陳醒扭頭,食指指着對面似乎是賣文具的店鋪:“那個是言字旁的訂字還是三點水的汀字?太遠了我看不清。”
夏喚銘順着看去,能看見“青汀文具店”這幾個字。
“汀,”夏喚銘視線回到陳醒的後腦勺上,才發覺陳醒不是在看風景,“原來你沒看風景而是在讀字啊。”
“對啊,”陳醒看着他,“你視力幾點幾啊?”
“五點零吧。”夏喚銘盯着那雙大眼睛問,“你多少?”
“四點八。”
夏喚銘一愣:“那你為什麼不戴眼鏡?”
“我戴了隐形眼鏡啊,但有一隻掉了,”陳醒揚起脖子,指着自己的眼睛,“你仔細看看?”
夏喚銘面對逐漸向自己靠近的陳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摁住陳醒的肩膀。确定對方不會動後,他才湊近觀察濃密睫毛下的瞳仁。
璀璨的霞光為他的黑發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圈,他的眼眸映着晚霞的絢麗色彩。
右眼能隐隐看見隐形眼鏡的邊緣,左眼幹幹淨淨,隻有天生的瞳仁。
夏喚銘看着看着,裹在視野裡的陳醒突然揚起笑容。
他隻聽見陳醒說:“隊長你的丹鳳眼長得真标準,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