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似乎并不太喜歡雨天。
陰濕、寒冷、黏膩、影響出行、限制效率,他有成堆現成的理由厭惡它們。
連帶着我也好像不怎麼喜歡雨天。
但在他最病重的那幾日,一向晴朗無雲的大都會卻反常地連綿了數日的雨。
在那樣陰濕的天裡,我看着他腐爛、朽化。
直到,成為一具屍體。
父親是在他最讨厭的雨天死去的。
也即将在他最厭惡的雨天下葬。
可好笑的是,明天,大都會就将放晴。
……
“艾琳?”我短暫的思緒如潮被一個聲音喚醒。
“布魯斯?”我疑惑地擡頭看向我身後的男人,恕我直言,我的竹馬其實真的挺高的,導緻即使我穿了高跟鞋,我還是需要擡頭看向他,“你就準備一直在我後面撐着傘?”
拜托,我隻是死爹了,又不是殘廢了好吧。
彼時,我和布魯斯已經晃悠完一圈,這意味着,該寒暄的人我已經都寒暄完了。
也就是說,耗的時有點久。
這麼長時間,布魯斯,他手都不帶酸的嗎?
印象裡,好吧,我承認我這個印象有點離譜,但是我總覺得布魯斯是那種肩不能扛,時時得靠别人照顧的嬌氣家夥。
“你手不酸嗎?還是我來吧。”我伸手,準備接過他手中的傘柄。
“不酸。”他挑了挑眉,随即把傘舉得更高了。
我目測了一下距離,好像,我直接伸手去夠有點玄。
不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背着我偷偷長這麼高的?
我開始思考待會兒怎麼再去順一把傘了,我爸死了的這幾天,這家夥怪煩的。
等等,那是?
我突然被吸引了注意。
如線的細雨中,黑發女人背對着我,濃密的藻發在她的身後卷着浪。
我估摸了一下距離,不遠,走過去大概隻要幾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