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的臉挺好捏的，不如說，和小時候比起來，他隻是五官長開了些，手感還是一樣的糯，蠻像團子的。

似乎是沒料到我會直接上手，我面前的青年愣了一瞬，藍眼睛流露出片刻的驚詫，瞳孔微怔，鼻尖泛着點汗珠，嘴唇無意識淺咬着。

我略微端詳了下這張臉。

嗯，不愧是我侄子，長的就是俊乎。

趁着迪克還沒回過神來，我又捏了一下他的另半張臉。

這下他終于反應了過來，紅了大半邊臉，試圖和我理論，“我的臉……”

“不能捏嗎？”我反問道，緊接着真情實意誇贊了句，“挺好捏的，和小時候手感一樣。”

迪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腦袋，大概是孩子大了有點害羞，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回道:“也不是不行。”

我就知道，我這個姑姑在我侄子心裡永遠有一席之地。

聽了他的回答，我原本還有點煩躁的情緒一掃而空。

看看，孩子隻是長大了點而已，還是一樣乖的。

連穿衣都和小時候一樣。

迪克小時候也是這般，總會把衣服弄的亂糟糟的，不是和同學們去打球，就是不知道幹啥，反正他就是會有一堆合理的借口。

我不清楚迪克來的路上遇到了什麼，不過想來理由也差不多，多半不是什麼大事，大概是來的路上有些匆忙罷了。

我沒忘了他去布魯德海文是去做警察的，也不知道在那有沒有吃苦。

連胸口都是半敞開的。

恕我直言，他那邊有點開，不見外地露出小半潔白的鎖骨。

當然這也無傷大雅。

主要是這樣陰濕的天，我怕孩子凍着。

于是我仔細幫他扣好了兩顆扣子。

不過連領帶都是歪的就有點過分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連領帶都紮不好。

也不知道在布魯德海文那上班有沒有人會笑話他。

我歎了口氣，撫了撫他的領口，确保那邊已經平整後，輕拉了下他胸前的領帶。

正了不少，但看起來還是歪斜的。

“都多大了，怎麼連領帶都系不好？”我随口抱怨了句，但也沒太生氣。

“我确保來之前它一定是正的。”他狀似嚴肅地發誓。

“那你來的路上是遭遇劫匪了嗎？”我回瞪過去。

迪克瞬間閉了嘴，不再吱聲。

解領帶很簡單，隻要拉住末端輕輕扯一下便是了，深藍色的絲狀物就此順利滑落在我手裡。

但是系領帶顯然就麻煩多了，稍微花了點工夫虛虛繞了一圈迪克的脖子，我才費力将他的領帶重新系好。

這次終于不歪了。

“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系好這些東西。”我一下子想起迪克小時候胸口的領結，明明每次參加宴會前我都是給他弄的正正好好的，可一旦他回來，又都是歪七扭八的了。

“袖口自己整理。”看着不知道為什麼在還發愣的迪克，我皺了皺眉。

怎麼看起來呆愣愣的，是不是真的凍着了？

所幸他很快反應過來，趕緊将袖口平整好。

嗯，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順眼多了。

“見過布魯斯了嗎？”我問。

迪克搖了搖頭。

現在我相信這孩子确實是趕過來參加葬禮的了，怎麼連布魯斯都沒見就急着跑我這了。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溫和，“葬禮多少有點晦氣，來與不來都是無所謂的，沒必要趕。”

嗯，我爹死了，是件好事，但架不住我爹本人就晦氣的要命。

我爹這個做姑爺爺的也沒陪過迪克，他死了，迪克本就沒什麼必要過來。

多少是個孝順孩子。

露易絲在此期間眼神一直在我和迪克之間來回打轉，表情有點怪怪的，不過她一直沒有說話，我也不太确定她到底在想什麼。

“露易絲？”我疑惑地望向她。

“你應該沒見過迪克吧？”我招呼她過來，語氣裡不無炫耀，“看看我的俊侄子。”

當然他兩其實都知道彼此，就是我估摸着他們應該沒見過面罷了。

露易絲沒搭我的話，反倒是迪克又莫名其妙糾結了起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半句話來，“那個，我是不是，也該喊露易絲……姑姑？”

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沒看露易絲，看的是我。

我剛想點頭，一道視線立刻狠狠剜了我一眼，“不必了，随便叫什麼都行，喊我名字就可以，理查德先生。”

迪克興高采烈地應了下來。

我不太高興，覺得露易絲這稱呼把人孩子叫的太生疏。

不過我也确實無權幹涉，他兩都樂意就成。

可露易絲不知道為什麼還在緊緊盯着我，嘴唇微抿，似乎在竭力忍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