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提姆笑的越來越猖狂,不單單是達米安,連我也覺得有點頭疼。
啊,果然這種宴會他們總得給我整出些幺蛾子才對得起自己是嗎?
我仍舊努力鉗制住達米安,将他卡在我的懷裡,不願意放他去作亂。
那張手帕從他的額頭擦過,舔舐着他的鼻梁、頰邊,抹過他臉上的那些乳白,就像給小貓洗臉,為了确保達米安被徹底收拾整潔,我将擦過一輪的布料疊了疊,折出新鮮的一角又重複先前的動作。
直到将男孩下巴邊的那點泡沫都悉數抹淨,我才滿意地收起那張帕子。
現在,我的侄子總算不是隻“小花貓”了。
即使他的頭發還是亂糟糟的一捧雜草。
達米安臉色潮紅,仍半倒在我懷裡,眼裡是藏不住的戾氣,但又在尾處泛着點紅。我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是被我悶的還是被提姆氣的,便繼續半卡住他。
我自然地幫他梳理毛發,指尖觸及的是少年毛茸茸的黑羽,用手指細細撥開捋平發尾的過程,就像是在撫順一張亂糟糟的毛毯。
似乎鳥類會有用喙給幼鳥梳毛的習慣,總之,在這段打理的過程中,我感受到了某種久違的平靜與心安。
當然,我的侄子依舊顯得不是很樂意,他的小腦瓜一會兒試圖往左撇,一會兒試圖朝右擺,一點兒也不得安生。
但鑒于他一直不是個多麼喜靜的孩子,我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達米安頂着一頭柔順且貼在額邊的發羽蹙着眉,我才意識到我好像把他那頭慣有的刺猬頭給無意間梳軟了。
我順勢擡起男孩向來高傲的下巴,細細打量起來,換了一個頭型的達米安怎麼看都透露着幾違和的乖巧與溫順,絲毫不見原先暴躁的樣子。
直到他再次縮起瞳孔試圖瞪我,我又窺見他先前的暴躁,好吧,果然這孩子一時間也改不了性子。
一聲咔嚓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平衡。我回頭望去,竟是提姆在用手機拍照。
也是,他的弟弟難得看起來如此柔軟,也不難理解他此舉的沖動。
“不要亂動。”瞧見達米安呼之欲出的煩躁,我稍微使了點勁捏着他的臉,防止我手一松開他就殺到提姆身前。
少年的臉頰,即使已經稍微有了幾分硬朗的輪廓,但到底還未完全脫去幼年期的稚嫩,我隻覺得自己手裡捧了個果凍,軟糯的很。
果然這就是逗弄孩子的樂趣,我由衷在心裡贊歎道,連帶着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點。
直到達米安吃痛喊了一聲,我才注意到他的臉頰上竟有了淺淺的紅痕。
我歉意地撤回了自己的手,但還在懷念先前掌心的觸感。
怎麼我的孩子們都長得這麼快,要是其餘幾個也如同達米安一般年紀就好了。
想到這,我看向提姆的表情也不禁帶了幾分欲說還休的幽怨,他怎麼這麼快就将近成年了呢?
隻是,提姆顯然把我的眼神當做了替達米安讨要說法,他看了眼達米安,猶豫了會兒才敢靠近我。
青年擡起頭,微微垂着下眼睑,看起來一派無辜的純良模樣, “姑姑,如果不是我,該中招的就該是姑父了。”
他的牙尖抵着唇,特意把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
我當然知道提姆在耍小心思,但我現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你是說這些本來是沖着萊克斯來的?”我挑了挑眉。
萊克斯很快也聽到了我們的互動,大概是對這莫名冒出的惡意有些詫異,他低了低頭,一派沮喪的模樣,甚至連那些纖長脆弱的睫毛也一并垂落下來。
按理說,我應該生氣,畢竟有人試圖對付萊克斯,這無疑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駁斥我的面子。
但那點怒氣到底在我看見達米安略顯凄慘的樣子時驟然止住了。
我揉了揉眉角,隻覺得心裡一股氣亂彤彤地在竄。
“是達米安本來準備用來對付萊克斯的?然後你做了手腳?”在腦海裡花費了點時間疏通邏輯,我質問出聲。
“前者不止是達米安。”提姆仍舊笑着,月牙彎彎,嘴角勾起,笑的像隻小狐狸,隻是,他并沒有糾正我後面那半句。
“你不能提前告訴我嗎?非要……”我指了指我面前難得憋屈的達米安,意思已然足夠明顯。明明有更穩妥的做法,為什麼非要這般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