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到底是自己疼了多年的親弟弟,盡管他平日裡怼天怼地,口中含劍,但到底不曾出聲,生怕一語不及傷到身體有缺的祢和。
“我知兄長必定心中惱怒,但不妨也聽聽我的看法。”
“兄長既是想匡扶漢室,便應該在入許都後尋一官半職以施展才華,再徐徐圖之,以圖他日可匡扶漢室、報效國家。”
“可直至名棘磨損看不清字迹,你也不曾得伯樂賞識,真的是世上再無伯樂,還是兄長自負于世,過于自傲呢?”
祢和擡眼望去,靜等他的回答。
“不錯,确實也有人想聘用于我,但都被我罵走了,真是什麼腌臜貨都敢往我這闖了。”
祢橫并不避諱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君子有所為,自有所不為。雖然他想用名棘在許都博個出路,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配讓他效忠的。
“那對荀彧等人的評價呢?他們可不曾同兄長接觸。”
“不過是看不起,瞧不上那些背信棄義的小人罷了。”
“呵!兄長還真是大義呢。如此,怎麼不見你一舉推翻那曹賊,平定四方諸侯,匡扶漢室于危際呢。”
論陰陽人,打工人稱第二,誰敢站第一。
小小陰陽,拿下!!
“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這般牙尖嘴利,你我兄弟二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好,兄長既然不想聊這些,那我們便不談國事,隻說家事。”
見祢衡有些惱羞成怒,祢和也不再激他,隻再添了些茶水,換了話題。
“如今的祢家早已落魄,家中也隻有母親和你我兄弟二人,不知兄長是如何打算的?”
“自當報效朝廷,一展鴻鹄之志,再現我祢家的大好風光。”
“既如此,兄長可曾任了什麼一官半職?母親年邁,我又體弱,兄長在外肆意随性的時候,可曾有想過祢府的一家老小。”
“我......”
祢衡想為自己辯解,可一想到因為自己的緣故,母親和幼弟被迫背井離鄉來到許都,為人質子。
幼弟重病,他也隻能拜托好友,這才請來名醫為他醫治。
為子不孝,為臣不義,這怎麼會是他呢,他怎會成為這樣的人?
見祢衡因為他的話開始情緒emo,祢和想自己真心不适合勸人。
他也不準備再繼續繞彎子了,稍稍安撫了一下祢衡的情緒,就直截了當的切入了主題。
“弟說這些并不是為了向兄長抱怨什麼,你也無需内疚,我們本就是一家人,自當同甘共苦、同氣連枝。”
“隻是,平日裡因我體弱,母親本就時常擔心,現如今她的身體也日益年邁,平時裡更受不得什麼刺激,還望兄長多替母親着想一二。”
“兄長‘擊鼓罵曹’的事,在許都早以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不知兄長有什麼對策?”
“是再接再厲得罪曹司空,讓我祢家老小黃泉相聚,還是大徹大悟,回頭是岸呢?”
“哦?那曹賊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就這麼信服他?”
“非也非也,并非是我信服于他,隻是如今,兄長若是還想實現你的那一腔抱負,他曹操便是最好的選擇。”
“若論家世,曹操自是不如出身四世三公的袁術,且他還曾下令屠城、為人心狠手辣,敏感多疑。但他的優點,旁人也自是不及。”
“他?呵,賊子也!”
“兄長太過武斷了。曹操少年時也曾不畏強權,鏟除惡霸,後又刺殺董卓,雖然未遂,但也可看出他心中熱血。”
祢和晃動着手中茶杯輕輕搖頭,似是無奈于祢衡的偏見。
“如今許都初建,百事待興。”
“曹操一向求才若渴,不任人唯親,而且他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從不拘泥于出身,單看戲志才、郭嘉、典韋等人便可知其一二。”
“如今的祢家早已不複祖上的榮光,家中也隻有母親和你我兄弟二人,我知兄長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可如今的祢家在那些世家大族,高官厚祿的人眼中什麼也不是,即便兄長才華斐然,可那些上位者中又有哪個願做這“獨具慧眼”的伯樂呢?”
“哼,好話都讓你給他用上了。”
祢衡也并非執迷不悟之人,聽了幼弟的話,先前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也在心底一一浮現,語氣也放軟了幾分。
祢和一聽便知兄長有所動搖,于是再接再厲,乘勝追擊。
“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上位者或以衣食錢财、名利等收攏人心,拉攏人才,可那些有才之人又何嘗不是用自身才華做敲門磚,擇主而事,以圖他日可以實現自己的淩雲壯志,博個好前程。”
“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不過是雙方互相選擇罷了。”
“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好!!好一個互相選擇!哈哈,互相選擇!不虧是我祢家的麒麟子啊!!”
祢和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口嗨,竟然把他刺激的這麼深。
看着兄長這癫狂的表情,祢和心裡直呼要完,完了,完了!!他哥不會被他氣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