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衛青都在永福宮裡……折騰,一會兒讓宮人給她将雪鏟來,她要堆雪人,一會兒說天太冷了要吃涮鍋,一會兒又讓十三給她講那些官員府上的八卦私密之事。
但實則,她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
誠然有十三那把火,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她想護住她的家人,又害怕手段太過稚嫩。
終于,在除夕前夜,一個平凡又普通的早膳過後,她聽到了鎮國公準允李夫人打理府上産業的消息。
此刻衛青站在十三所住的側殿裡,興奮的蹦了起來,眉眼間盡是飛揚的笑意。
十三眼裡也忍不住浮上笑意。
“快!跟我講講這事情的經過”,衛青道。
十三坐在榻上,聞言,輕聲道:“嗯……我想想,就說這鎮國公啊,帶着一家兒郎趕回京中,本以為等待他的是美食佳肴、關切問候,誰知!”
衛青将案台上的硯台拿起放下,砰的一聲:“誰知!”
“誰知竟是自己的大兒媳婦與其父親向他哭訴苦楚,而二兒媳婦聞聲而動,哭得更兇,細數在府上的艱難度日,錢财困難,無法!”
衛青又一拍:“無法!”
“隻能将府上的産業讓給李夫人打理,順道處罰了打理産業的林懷舟,可悲可歎啊!”
衛青剛要落下的硯台停在半空:“表哥被罰了?怎麼罰的?”
十三勾起的嘴角沉了下去:“跪了半個時辰,挨了三鞭”
衛青放下硯台,眉眼微沉,她原本想的是待産業被奪後,表哥于太後沒了用處,可能會放回家,她再補償林懷舟一些私産,自己打理自己做主,總比在慈甯宮身不由己得好,隻是沒想到他會因此受了傷。
此事因她而起,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春來!”,衛青喚道。
春來自門外進來。
“你找個宮女去慈甯宮看看,表哥回來沒”
春來躬身應是,出了門。
“心疼了?”,十三直勾勾的盯着衛青道,從衛青臉色發沉起,他也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衛青見十三這幅樣子,有些好笑,這是吃醋了?
當真是西洋景。
衛青圍着十三轉了一圈,湊近:“你吃醋了?”
十三被這驟然湊近的臉弄得心跳漏了一拍,扭過頭:“不過是問問”
衛青立起身,哼了一聲,死鴨子嘴硬,她張口就來:“對啊,我就是心疼了,打在表哥身,疼在我的心”
這下好了。
十三這口氣徹底堵在那了,臉色陰沉,眼神隐隐藏着怒氣,一隻手扯過衛青,用力。
衛青一下倒在了他懷裡,下颚磕在了他肩上,驚呼出聲:“你幹嘛”
十三湊近衛青的耳朵,本想質問幾句,但又舍不得,想了想,繳械投降道:“是,我吃醋了,公主心裡能不能不要有其他男子,好不好”
衛青一陣膩歪,推了十三一把,臉紅了個透:“我看你跟順安學得是青出于藍勝于藍,都快趕上怡香樓裡姑娘的做派了”
十三悶聲輕笑,看着衛青通紅的耳朵,緩緩道:“好不好嘛,公主殿下”
衛青被激得站了起來,手指着十三:“你你你……”
十三坐直身體:“公主怎麼不回答我”
衛青抱着手轉過身,半響,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好來,說完,就走了出去。
墨色的瞳孔裡倒映着衛青的背影,勾起的嘴角洩露了十三此刻的好心情,剛剛的郁氣一掃而空。
原來公主吃這套,勾欄做派又如何,他看的是結果。
十三站起身跟了過去。
另一邊慈甯宮。
林懷舟被陸六攙扶着坐下,膝蓋疼得厲害,身上還有鞭傷,眉頭緊皺,冷汗直留,但他硬是不要陸六給他上藥。
陸六拿着傷藥甚是無奈:“主子為何非要帶着傷體回慈甯宮,國公府不還留着您的房間嗎?再者這傷府上的時候您不讓看,為何到了宮裡,問太醫要的上好的金瘡藥,您也不讓抹”
林懷舟往永福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勾嘴角,表妹心善,若是聽聞他受傷的消息必會愧疚,定是會帶着藥來尋他。
就像往日裡他被晉王罰時,表妹每次撞見,都會給他傷藥,補品。
若能得表妹片刻疼惜,那今日這身傷便受得很值,也不旺他故意激怒鎮國公,挨了這身罰。
“你不懂”,林懷舟輕聲道。
陸六歎氣,是,他是不懂為何受了傷不上藥,還要來這院中坐着吹冷風,明明疼得直冒冷汗,還能勾起嘴角微笑。
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陸六不理解,沉默下來,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