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喜事!行商令下來了!”,一名小厮小跑着進了院子,臉上盡是歡喜之意。
衛青與十三正在主院,請完安後,坐着用早膳,聽見聲音,皆擡頭看向小厮,神情并無意外,此時距離上次宴會已過去半月,想必胡楊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隻見小厮拿着文書,一臉喜意的将行商令遞給張家老爺。
“好!好!好!”,張家老爺拿着文書,神态激動,原本一臉嚴肅的臉上染上笑意,看向十三的眼神帶着明顯的贊賞。
“老爺,這下終可安心了?”,紅姨娘立在張老爺的身後,布菜的手停下,溫柔笑道。
原本衛青這身份也該站着布菜,但奈何十三強硬的态度,張府行商令的事情又得全靠十三來運轉,是以,在張府話語權漸長,張老爺便默許了衛青坐下,隻是全程冷臉,沒個好臉色,衛青也不在意,心安理得的坐下用膳。
張老爺哈哈一笑,臉上的皺紋擠作一團,對着十三,道:“做得很好!”
十三微笑颔首:“是我應該做的。”
張老爺将行商令遞給十三,收了收表情,神色略微嚴肅道:“我年紀也大了,府上的諸多生意你也該上手了。”,皺眉看了衛青一眼,繼續道:“别整日裡情情愛愛的。”,頓了頓:“行商令的事,做得不錯,往後,也别讓我失望。”
十三接過行商令,放入懷中,正色道:“父親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張老爺欣慰的拍了拍十三的肩膀:“快些吃吧,用完膳,趕緊将那些鋪子開張,停了這許多日,已經有好些商鋪管家想離府另謀生路,還好,都被我勸住了。”
衛青安靜的用膳,左耳聽右耳出,眼睛不時看着桌對面的卷餅,離她有些遠,夾不到,小聲的歎氣。
十三察覺到,微微起身,直接将那盤卷餅端了過來,放在衛青碗前,擡頭對張老爺道:“鋪子的事,父親放心,我有分寸。”
張老爺頻頻皺眉,嫌惡的看着衛青,轉頭看向十三,神情稍緩:“朱家小姐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衛青感激的朝十三一笑,十三勾起嘴角,神色溫柔,回道:“此事不必再議,眼下咱們已經搭上了胡府的路子,朱家不過一介錄事,父親何必如此看重。”
張老爺歎了歎氣:“那也比咱們商戶好。”
十三不以為意:“胡府不也是商戶?”
“胡府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如何能和普通商戶相較。”,張老爺見十三一臉固執,歎氣道:“罷了,你若實在不願,便算了吧。”
用完早膳,衛青與十三回到自家院落,兩人坐在院前的石凳上,吹着晨時的涼風。
張欽的院子裡仆從很少,此時僅餘一名小厮立在旁邊,十三揮手讓他退下。
貼身小厮以為少爺想跟夫人獨自說會兒子私話,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
十三将行商令從懷中拿出來,上面帶着官府的官印,嗤笑道:“胡府一介商戶,竟能左右官府行事,這揚州刺史怕是給胡府的胃口養得太大,如此縱容,就算沒有咱們,這胡府早晚有一日得出事。”
衛青拿起行商令,掃了一眼,道:“你說這揚州刺史是不是已經發現咱們了?他親自撤的行商令沒過幾月又同意再發?”
“可能有所察覺,畢竟張欽這個身份是突然取得,不過,他能将行商令再次下發,應當對咱們沒有惡意,怕是想借咱們的手鏟除胡府這個蛀蟲。”,頓了頓:“揚州刺史是保皇黨,這也是我選擇張欽這個身份的原因。”
日頭烈了起來,衛青被照得眼睛微微眯起,起身,向寝間走去,邊走邊道:“沒惡意最好。”,轉頭又問:“你今日要去安排鋪子開張嗎?”
十三搖頭,淺笑道:“胡府幫了咱們這麼大個忙,不得拿出更大的誠意來感謝他們?”
衛青笑言:“你怕是要将張府的銀子給送光了。”,原本衛青以為胡府沒了入賬,又遣散了許多奴仆,府上怕是沒剩多少銀子了,跟着十三去查了賬本才知曉,這張府的家産瞧着淺,實則深着呢,也是夠低調的,這黑心錢倒是真來得快。
十三勾唇淺笑,不語。
這些日子,十三經常拿着張府的銀子往胡府送,數額之大,連胡楊都暗自心驚,問十三銀子從何而來。
十三起先支支吾吾的,後來在胡楊的一再追問下才說出銀子是販賣私鹽賺來的,解釋因着被撤了行商令,府上沒了入賬,這才走了偏路。
起先胡楊還嚴令呵斥十三,讓他别再插手私鹽,仔細腦袋,奈何十三送的銀子實在太多,又言及此事皆他所為,與胡府斷然沒半點關系,如此,胡楊才默許了十三送的銀子,于行商令的事出了大力。
衛青吩咐貼身小厮備好馬車,便入了寝間,昨夜不知怎的翻來覆去睡不着,今早能起來全憑着她的意志力,畢竟如今這身份也不敢睡太晚,誤了請安,這張家老爺怕是看她更不順眼。
十三上了馬車,到了胡府,剛下來,便有小厮迎上來,一臉笑意的恭候着,因着十三這半月經常來胡府,府中的小厮已是見怪不怪,此刻立在一旁笑說:“張公子來得真巧,少爺剛從樓裡回來,這會兒子正在用早膳呢。”
十三微笑颔首,擡步進去,徑直往胡楊的院落走去,來了這些許日子,已是輕車熟路。
剛一跨入,胡楊身邊的貼身婢女便小聲提醒道:“張公子來了。”
胡楊擡眼,哎呀一聲,笑道:“張兄來得可不湊巧,我這剛用完早膳。”,來往的婢女正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