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可說,過兩日你再去一次吧。”
柒樂聽了冬凜的話,過了幾日換了個地方,他這次小心謹慎,按照人間的方式行事,結果卻無意間踏入一場陷阱,被逮上了山。
他想施法掙脫,卻又想起上一次的事,他一時沒了主意。
守人質的是個估摸着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閑着也是閑着,他與那年輕人交談起來。
“小哥,你看着年紀也不大,怎麼跑山上來做土匪了?”年輕人自以為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語氣不善:“與你無關,人質就好好當人質,大哥說了,看你這身行頭估摸着家裡有點小錢,說不定未來幾個月的吃食都要從你身上出。”
同樣被綁來的人聽見這話,眼睛發光:“既然這位公子家裡有錢,那能否先放了我們呢?我們家裡窮,出不起什麼錢啊。”
“出不起錢可以出力嘛,我們這最近有些缺人手。”
柒樂内心慢慢有了個猜想,他問:“這麼說的話,小哥你也是之前被綁上山的?”
那人被戳中了心事,嘴巴打瓢:“誰……誰說的,簡直是胡說八道!”
柒樂印證了自己的猜想,接着說:“既然如此,怎麼沒想着回家呢?”
同樣看守的還有個人,他聽見柒樂這話,嗤笑道:“回家?他哪有這膽,我們寨子好吃好喝供着他,他怎麼回家,在這都美死了。”
年輕人不說話了,柒樂也不好再問些什麼。
到了深夜,寨子裡鼾聲四起,柒樂閉目休息間,有一人推了推他,他睜眼,是那年輕人。
他說:“我是想回家的,家裡還有人在等着我。”
他給柒樂他們松綁,又推醒其他人,讓他們靜悄悄地離開。
柒樂和他說:“跟我們一塊走吧,回家以後趕緊搬走。”說完,他拿出一袋銀子塞給那人。
年輕人道了謝,向着不同的方向離去。
柒樂又回了入口處,冬凜還在那,也對,冬凜一直都在那裡。
“怎樣?這次有什麼收獲?”冬凜挑眼看他。
“說不上來。”柒樂和冬凜講了這次的事。
“那你再去一次吧,這次,去趟西南方向。”
柒樂去了西南方向,這邊的凡間不再熱鬧,灰色的天空籠罩了這裡,路上的人都瘦得可以看見骨頭,遇到個孩童,孩童跌倒在地,周圍就有幾個大人上去争奪:“這是我的……我的……”
“放屁,明明就是我的……”
孩童被扯得生疼,哭鬧不止,柒樂上前奪下孩童,将其抱到安全的地方,他摸着孩子的腦袋,詢問這裡發生了什麼。
孩子抽抽涕涕:“聽母親說,我們這裡已經下了好久的雨了,莊稼都被泡發了,養的家畜一夜之間就死光了,大家都開始吃人肉了,我也是糧食,但是隻能被我們家吃,不能便宜了别人。”
柒樂沒有能力,無法安頓災民,隻能讓孩子自己先行回家,自己再想想辦法。
他不清楚冬凜為何讓他來這邊,他也非善者,也不是見到災民就必須去拯救,可那孩子聽了他的話,又看了他的裝扮,高高興興地磕了幾個頭:“您一定是從大地方來拯救我們的吧?”
柒樂不知,但也不想看見孩子失望的眼神。
他花了大價錢,從别處買了上百頭牲畜,先讓這塊區域的人吃飽,再引導他們搭起大棚,将雨水引流,種上種子。
村民學的很快,他們自己開始自救,一個一個草棚搭起來了,柒樂深吸一口氣,和他們說:“接下來我做的事可能會超出你們的認知,但請不要害怕,我并不會傷人。”
柒樂施法,讓種子半天内生長,這次的産量足以讓災民們挺過三個月,這三個月内他們還可種些長的快的菜,來挨過之後依舊會降雨的日子。
人們跪拜他,說他是神仙,柒樂否認:“我并非神仙,我隻是人,真正的神仙可在天上看着。”
柒樂最後還是走了,他又回到了妖界入口,冬凜無聊地趴在桌上喝酒:“回來了?這次怎麼樣?”
“王是想讓我學習人心嗎?”柒樂問。
冬凜哈哈大笑:“你終于看出來啦?柒樂你畢竟和我們不太一樣。”
這時,桃凜也來了,他坐到桌子邊:“冬凜,喝了多少?”冬凜不說話了,眼神飄忽,耳朵也垂了下來。
“王,你怎麼來了?”柒樂問。
“來檢驗你的學習成果。”
“人心是複雜的,第一次去人間,我什麼都不懂,無意動了法,被官兵追,我以為他們都不分好壞,可船夫卻替我擋了下來。”
“接着說。”
“第二次,我不施法,卻落了圈套,我還未想到逃離的方法,卻被看守的人放了,他也是被拐去的,聽了我的話,他突然找回了回家的勇氣。”
“第三次,冬凜讓我去了西南方向,那邊正在受災,我本來并不想拯救他們,可是那個孩子卻以為我是去救他們的,後來我救了他們,也在他們面前施了法,可他們卻不懼我,反而以為我是神。”
冬凜不知喝了多少,早已趴在桌邊入睡。
“六界劃分時,将神人獸定為善,妖魔鬼則為惡,可規則是不對的,人有好有壞,妖也有好有壞,并非我生而為人,我就一定是善的。”
“因為曾經,我也動過想要殺死官兵,抛棄災民的想法。”
桃凜說:“這就是我要你去學的,柒樂,你的存在注定你未來的路就在凡間,可在妖界你并不能學到什麼,作為我的分身,熟悉的地方早已見慣不怪,可凡間不同,在那裡你是異類。”
“王,我大概該離開妖界了。”
“明日再走吧,等冬凜醒了以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