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阿越!”
顧子銘也不顧濡濕了的鬥篷,直抱去入了他懷。
那人就擁着,笑眼彎唇的擁着,拍着,又順上腰肢在臂窩下,輕輕拉開看着。
“是今日高興,人都來了?”
“來了來了,二人正在房裡你侬我侬呢。”
顧子銘笑眼,沈越卻道:“不信。”
又緩言:“這二位就沒一個肯主動的,就算多個心眼,也隻會按與心底。”
“阿越你胡言,”顧子銘翹首叉腰走前,“你就不信他們的情誼。他們那是從小的,隻沒你我相處的日子長。可若是算初識到今,相伴不離也比你我情濃了。”
“可就是聚少離多,況聖上少明,日子太短。”并排替他擋去拂臉過的風,沈越手還在他臉龐言:“昨日才歸的,哪有什麼幹柴烈火。”
二人對視,顧子銘挑眸驚言。
——“昨日都睡一起了。”
這話語氣自是平常潇灑的。沈越一個士大夫,也遊轉了目,不免想歪。
疑了心卻平常心道:“做了?”
“沒有。”顧子銘停下,隻對他眨眸,起了小心思道:“就算沒有,生米我也給他煮成熟飯!”
沈越眯眼又挑起,笑含春風出來,順問:“子銘,要如何做?”
顧子銘雙手搭去他腰間,逗首挑言:“一起,什麼事缺了你?”
“什麼時候不一起了。話多,讨喜。”
那人就倒着走,對望的人自動為他擋走廊上穿風。
是銅鎏金和細竹席子,也擺不走的蒼蒼寬袍。
——就這般走了半生,同風雪。
顧子銘刮了下笑凝眸下的鼻背,細細悄言幾句。
指腹又摸着他的唇拭洄。
“可得幫我。”
“為夫願唯子銘是從。”
——
二人吃了午膳,自是在房中閑坐。
蕭啟明覺得有些尴尬,坐在位子上也無聊把玩着茶盞。摸了瓷沿邊,熱氣入手。那人一直看着,倒是有些像曾經的‘自己’。
喝下茶水,落桌。
蕭啟明起身,轉去了身後的窗邊。
推開窗棂,也見兩際簇簇景。
——上際。紅茶藏與暮雪,綻與繞翠刀中。
——下際。水仙與蘭鋪滿,形似非同。白衣黃蕊,綠意共生。并非形單影隻,乃是相得益彰。
“這上豔春下雪疏,别有一番心思。”
謝觀舒早随上,倚在嘴角笑看,問:“阿明喜歡花?”
“美的東西,誰不喜歡?”蕭啟明回轉,怔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不說,謝觀舒按刀随倚的樣子,很帶感。
OS:好帥,當将軍的人就是氣宇軒昂,還淺笑着,這要是到現代,這得多少人喜歡。
手指在刀身淺打,他一直凝目含笑。
他隻覺得,阿明就是最美的玉石。
——潤澤己心。
清風山眉,有硬氣,卻不失柔春,拂柳心過。
——美的人是他,大白老虎。
顧子銘打窗景裡過,隻笑逗轉言:“看什麼都看呆了?不看我母親的園子,還有比花兒更美的人嗎?”
“那多的是,”蕭啟明随着他的目光,正言:“人人都似花兒,人人都是人。都美的不分彼此,單一可論又相輔相成。”
又挑目暗怼,“你最煩人。”
顧子銘擺首身後,“那阿越給他多加加課業,”靠着底氣,自是傲嬌道:“寫斷你的手。”
“有我。”謝觀舒正目,認真說。
“子銘他使小性子,自是不加。”沈越淡笑。
顧子銘怒目,咬牙看着。卷咬唇氣憤打後,制止道:“阿越!”
——
花燈白日裡看不見星光,自是夜景最盛。
二人隻說出門逛一會兒,怕多了引人注目。
攤子上的布玩偶,那是小孩才喜歡玩的。
蕭啟明還是對什麼都感興趣,隻抓起一隻花布老虎,拿給身後人看。
“六郎看。”
笑搖着它身子,“布做的老虎娃娃,頸上還有鈴铛。”
謝觀舒能看透幕籬下的笑眸。是那般的輕松惬意,想讓人捧在手上呵護住,想要尋遍世間保留這份喜樂。
“喜歡什麼都買,六郎有錢。”
“我也有。”蕭啟明比他快掏了錢。
走着塞入他手中,隻悄言:“大将軍就是大老虎。”
“下次我送你大的,我用我的食邑給你打個金子做的大老虎。我錢可多,你的俸祿定是沒我的多,這我很願意給。”
“好。”謝觀舒把老虎尾巴繞緊在腰帶上,用覆刀的手小心抵住,“阿明想要什麼?我都給。”
“想看你多笑笑。”
二人穿梭在花燈中,仿佛比正月十五都還熱鬧。
遠處。
“走吧,回宮。”
蕭如是見了,二人雙手執着同一盞燈。
徹底死心了。
也放寬了。
——
沈宅。
蕭啟明一路走來宅中都挂着紅燈籠,跟鬼片樣的。
他小時候在公立學校時,也有個小兄弟要拉他一起看鬼片,那時外國鬼一出來血淋淋的。就如同現在紅彤彤的燈籠照在臉上,就跟處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有着長發紅舌鬼,要出來逗人玩兒的樣。
——十分可怖!
他就膽顫着心,腳步越來越快。謝觀舒就跟着,單側緊貼他身後。二人腰上的纓穗早已不分彼此。
“怎麼了阿明?”謝觀舒擔憂問。
“顧子銘是現在就要跟沈禦史拜堂成親了嗎?紅的壓人。”
蕭啟明是壓着聲說的。謝觀舒并排,見那暗暗愁眉不展,就明了他不喜這壓抑的氣氛。
“我叫人把燈撤了。”
“别,”蕭啟明走的更快,“快吃了飯給你慶了生,我們就回去了,不管他的。”
謝觀舒就把雙手放在他臂彎處,隻問:“這樣好點了嗎?”
走了兩步,蕭啟明把他手放在自己腕中,“這樣才對。你要雙手把我按住,豈不是要變倒栽蔥了?”
“好,不好。這才好。”
謝觀舒就被他帶着,看着他深睫羽下的蒙黑眼珠,有着火光。到沒有害怕之意。
都笑了。
宴上。顧子銘和沈越死命灌着蕭啟明。
謝觀舒隻擺手否決,顧子銘也不管了。
——醉倒一個是一個,給我洞房花燭夜去!
他摸掐着沈越的腰,示意也要給謝觀舒灌得意亂情迷。
“來,阿明。再喝幾杯,這不你平時最喜歡喝的嗎?你不喜歡混的醍齊,這是加了甜的沉齊,多喝點。”
“果子釀的?”蕭啟明喝下肚許多,才回味過來。
顧子銘隻倒着酒,連連應道:“自然自然,還是從豫章郡那邊尋的最好的。青梅酒是那兒的招牌,不虛此行吧?”
“不虛此行,這就跟喝水樣的。”一飲而盡,又讓倒上,蕭啟明笑道:“清香十足。”
三人早已給謝觀舒賀了生辰,隻蕭啟明被灌的肚脹。
紅潮滿臉,蕭啟明趴着直揮手:“不喝了,不喝了。沒有度數也不能海了喝啊……”
謝觀舒伸手去給帕子,湊近輕問:“那我們回去?”
蕭啟明小小一聲,臉擡落去,未來得及收回的手。
謝觀舒笑撥了他亂發絲,扶起問道:“現晚了,子銘你叫人收拾間房出來,我們就不折騰回去。”
顧沈二人當然不是傻的,酒早偷偷抛了許多。
這下顧子銘喜道:“别急六兄,什麼房我都能給。就怕人不入懷,情不融啊——”
“子銘!”謝觀舒黑了臉,明白了他想要強配鴛鴦的心思。
幾人推搡着,顧沈二人隻把人往挂了紅綢的新房拖。
“六兄,你放心。什麼東西都預備好了,這裡的人嘴牢的很,都是我信的過的,你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