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舒取下面巾,掩着笑了。
“六郎你怎麼不說話?”
“在外我是臣子,我現隻看你。”
天王殿。
造像皆是‘秀骨清像’的風格,如同大梁貴族面容清瘦、眉目疏朗、體态修長、褒衣博帶。又有着北人外來的融合,高鼻深目,燦若星辰。
人行繞前見時韋陀面露威嚴,随後彌勒笑得和藹。
四大天王在兩側各覆白、藍、赤、青四面,整守四方。
蕭啟明靠後悄悄說:“你們這個朝代的天王都不兇,倒有着仙風。”
謝觀舒淡語:“北方多聞天王手持傘或塔,軍營中為求庇護,也會供奉。”
蕭啟明似是恍然大悟長哦一聲,倒回來又說:“其實這些都是虛像,要靠人為。”
“沒錯天時地利人和,人能握兩種,多智者也能觀天時。”
二人相視一笑,蕭啟明隻說:“你們這兒管觀天象的叫太史令,我們那裡叫天文學家。”
“這也會傳下去?”
“古往今來什麼都會傳下去,都在這宇宙中嘛。”
門外茶水行近,蕭如是見二人私語,便打斷說:“聖父,觀疲乏了便來喝口茶水。”
蕭啟明面上全是尴尬笑意,盡管過了兩年,見蕭如是就想起之前二人的恩恩怨怨。還是有些怵……
挪近接過他手中茶水喝了起來,二人對望時。蕭啟明淡笑得臉疼,隻想:你就跟個韋陀似的,兇死,像個假佛!
被人直直盯着喝口水就像老師要讓學生背課文的壓迫感,咕咚幾口直飲下去。擡眸抿唇看着狐狸時,執空杯的手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晃蕩許久又不能抵回給蕭如是,打眼見個小沙彌站在自己身邊,就急忙轉身放入托盤,想要奔回謝觀舒身邊。
“呀——!”
盤中餘下的茶水不知是蕭啟明轉的太快,還是小沙彌未端穩,一個不小心盡潑濕蕭啟明的銀灰袍。
蕭如是有些火氣,還未發作呢,為法大師就帶着小沙彌緻歉說:“貧僧剛收的小徒弟,手拿不穩茶水,還請聖上見諒。”
“聖上見諒。”
謝蕭二人擦拭抖着,蕭啟明擡頭見隻個五六歲的小孩,倒也沒有怪罪,說:“無妨,這茶水不燙。”
趕忙靈機一動,對蕭如是行禮道:“如是,我先下去更衣。”
未等人話語說完回應,就趕緊溜掉。
禅房。
由那個犯錯的小沙彌戴罪立功引着,蕭啟明一進門就屏退衆人,直接寬衣解袍。
不到須臾,謝觀舒拿着換洗的袍子行進。
矮榻上人薄棉緊膚,淡領寬口。蕭啟明坐着就像是裸着白玉潤肌,與謝觀舒眼中就是璀璨奪眼,移不開目。
見他的阿明急搓着衣褲,快步行去。
蕭啟明聽到聲音,就擡頭撒嬌道:“六郎~我的亵褲也濕了。”
謝觀舒有些難堪,頓語說:“可今日外出,沒有備這個。”
蕭啟明現在被謝觀舒事事關注着,潛移默化中莫名在私底下就會生出來小脾氣,隻問:“那怎麼辦?”
給他披上幹淨衣裳,謝觀舒放下衣裳在榻,蹲下接過皺衣,握着他手看了一圈兒說:“手都擦紅了,”于是心疼道:“阿明你别弄,我來。”
單膝跪着緩緩擦幹了,才給人穿衣,隻先說:“下次别都先脫了,要是着涼怎麼辦?隻穿着解開等我,一切有我。”
蕭啟明圈着他的肩頸,直向下看的腦後珍珠墜子滾着粉桃臉前,淡淡笑着說:“好。”
擦着擦着時不時碰到有個敏感處,半張臉埋在他的額頂乍開紅榴。
坐着給心上人穿衣有些逼仄,況被抱着。要起來時蕭啟明壓下謝觀舒,打着哈欠說:“我還未睡午覺,我困了。”
謝觀舒抱着他腰,撇開薄被,輕輕放下說:“那睡,我守着阿明。我給你掖好被子,就讓人回禀我們不逛了。”
哪知人一咕噜就背對着,弱弱呼噜聲,說:“好。”
謝觀舒離了片刻,吩咐好回來,坐在榻邊。
見微紅着臉的人呼吸平穩,見他側睡着發絲淩亂,手去輕輕勾理。
隻悄悄淡淡說:“以後,阿明你做什麼我都陪你。”
笨蛋老虎!手不知輕重。嗯……癢癢的…,下去!下去!
睡夢中,蕭啟明翻身不知不覺還緊抓着那人白袍袖角。緩緩的緩緩的,謝觀舒輕輕拍着他的背哄着,淡淡的輕輕的二人都笑着。
大概半個時辰。
蕭啟明驟然驚汗!
“啊——!”緊拽着一句猛然睜眼。
腦中床前有着一隻惡鬼,霍然坐起凝回淚,二人緊緊相擁。
蕭啟明心中亂石墜,漸漸平穩說:“有鬼吓我,我隻想要六郎你在我身邊。”
謝觀舒拍着哄着,替他寬心說:“我一直都在阿明身邊,我一直都在呢。”
半抱着人,輕輕給他拭去了淚,兩顆心緊緊貼着,搭橋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