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琛雲:“對了,黔月靈尊,昨天那兩個人如何了?”
黔月歎了口氣:“死了一個,另一個看樣子應該是能醒過來,他若是知道自己隻有幾日可活......”
黔月說着逐漸沒了聲音。
“啊啊啊啊!爹!!!!!”藥房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
幾人進入藥房,隻見那個年輕的男子跪在已經死去的年長者身旁不停地呼喚着。
黔月:“他死了。”
那男子聽見這話,絕望痛苦地癱坐在地,“我擅闖了古越禁地,摘了雪域山蓮,我認罪,你們怎麼罰我都行,哪怕是要我這條命我也認,隻是...”那人說着探頭看着眼前衆人,神色中滿是卑微懇請,“隻是這山蓮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收回去,我,我女兒還指望着它救命呢!”
狼狽的淚水布滿了男人的面龐,也許是覺得自己還不夠真誠,他毫不猶豫地對着衆人磕起了頭。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女兒吧!她才那麼小,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求求......”
男人不要命似的拿頭往地上撞,沒幾下頭就破了開始往外滲血。
柳琛雲于心不忍要上前阻止,樊熠搶先一步将那男人拎了起來。
樊熠:“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好好說,你現在撞死你自己你女兒就能活命了?誰知道你家在哪兒?!想救你女兒我們問什麼你答什麼!”
男人很快平靜下來,他點點頭等待着問話,額頭的血流進了眼睛裡,他狼狽地用髒手擦着。
柳琛雲于心不忍,将自己的手帕給了他,“拿着。”
一番詢問過後,幾人大緻了解了情況,男人剛出生不久的女兒患了個怪病,身上不斷地長出水泡,然後破皮流血再接着又長出新的,為了治病花光了家裡的積蓄,最後終于遇到個見過這病的大夫,卻被告知此病近乎無解,因為皮膚太過脆弱,哪怕是身上衣服布料粗糙了些都會受傷破皮,孩子的手腳最終也會不斷受傷而粘連在一起,活着會比死了更痛苦。
一家人商量着要放棄這個孩子,可當真把孩子放在雪地裡自生自滅時,她不哭不鬧就安靜地躺在那,男人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最後還是崩潰着跑回去把孩子抱在懷裡。
“她身上到處都是傷,每次給她換藥揭開布料都好像撕下了她一層皮,我甚至不敢碰她,她得有多痛啊...可她真的很乖,隻要抱着她,她就會笑,明明身上那麼痛...她是世上最乖的孩子了,我...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看着她去死!”男人痛哭。
男人:“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求着那大夫,他才終于說或許雪域山蓮能救我孩子一命,但他也不能保證,可隻要有一線生機都要試試啊!”
黔月:“雪域是古越禁地,你們是如何進去的?”
男人:“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們怎麼都到不了山頂,一直在原地打轉,我知道這山不讓外族人進,古越信仰神山,我們就跪下來一遍一遍地向這山上的神祈禱,祈禱他能網開一面,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後來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我們找到上山的路了,上面好冷,我們找了三天才終于找到山蓮,我爹他第二天就走不了路了,我就背着他走,後來手腳都已經沒了知覺,我以為下山就好了,可還沒走到山下,就沒了意識。”
黔月歎了口氣,“柳大人,古越就雪域山蓮失竊一事向大人報案,還請大人公正判罰。”
離開古越寨之前,黔月将山蓮交到了柳琛雲手裡。
“世間的生靈都是神山的孩子,但神山救不了每一個孩子。”
樊熠駕着馬車送幾人下山,路上柳琛雲得知了那男人名叫吳大西。
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後,吳大西沉默地縮在角落,不再言語。
了解完事件始末的程安沒控制住抹起眼淚來,那淚水越流越止不住,柳琛雲見狀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最後程安直接靠在柳琛雲肩頭無聲地抽泣起來。
到達吳大西的家已過晌午,柳琛雲進屋看見了那個孩子,她被與這清苦簡陋的屋子格格不入的絲綢布包裹着。
孩子的母親年輕但十分憔悴,吳大西把她叫了出去正說些什麼,留下三人在屋子裡。
柳琛雲走近小搖籃邊,那隻有幾個月大的孩子睜着小杏仁兒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向她靠近的陌生人,小臉上的傷看得人心疼。
柳琛雲:“好乖的孩子。”
女孩的帽子邊繡着她的名字——順順
柳琛雲俯下身,柔聲對小家夥道:“會好起來的,順順。”
順順睜大眼睛愣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看見柳琛雲靠近就笑了起來,露出若隐若現的兩顆小乳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