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兩位可真是貴客啊,今日想怎麼玩,跟我說,我來安排!”劉雄熱絡道。
柳琛雲知道,劉雄這副谄媚的模樣隻是因為他們倆的假身份确實有些來頭。
面具下,樊熠眼神鋒利,語氣不滿道:“要進這裡還真是難啊,你的保密工作做的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劉雄一副早已回答過無數次這個問題的老練模樣道:“這不是對雙方的保障嘛,金公子也不想被官府找上吧,冒犯到公子在下賠罪。”
說着,劉雄擡手招呼了一旁的戴着虎首面具的人過來,道:“去給金公子取一千注籌碼,”轉頭又道,“小小薄禮,金公子如不嫌棄,就當和在下交個朋友。”
金晟,樊熠的假身份,西南最大民族商會“桑吉爾商會”堂主的義子,柳琛雲現在的身份是受金晟之邀來西南的蘇州富商黃禮。
劉雄想要巴結金晟的心思昭然若揭,對于自己這個遠在蘇州平平無奇的富商公子明顯是不在意的,柳琛雲隻在一旁靜靜觀察,并不插話。
樊熠對劉雄拿出的一千注籌碼表現得不屑一顧,“誠意不小,你貴姓啊?我可是都毫無保留了,總得讓我也知道握着我把柄的人是誰吧。”
“在下姓劉,單名一個喜字,是這賭場的場主,金公子多慮,哪有什麼把柄,劉某有心交你這個朋友,就不會做不義之事。”
又換了名字,劉雄、周喜彰、劉喜,這人不知還有多少個假名,怪不得至今未被追查出。
柳琛雲正思索着,樊熠突然拉起自己的手,思緒頃刻間閃過一片空白。
“小爺我和哥哥今日若是玩得盡興了就交你這個朋友。”樊熠說着動了動另一隻手的手指示意那抱着大箱籌碼的虎首人站到他身後。
“哈哈哈,自然自然,二位可是劉某的貴客,今日想如何玩?包房還是大場?”劉雄扶着大肚子道。
樊熠偏頭向柳琛雲确認道:“哥哥覺得呢?”
柳琛雲在聽兩人對話的期間一直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尋找着那個與朱懷青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若是進了包房再出來定然格外引人注意,他道:“熱鬧些吧。”
劉雄臃腫的笑臉上細小的眼睛眯起看着兩人,“這邊請。”
踏進整個地下賭場最喧鬧的地方,每張賭桌旁都圍滿了人,柳琛雲的視線快速掃過經過的每一個人,隻是大多還是戴着面具,少數也許是玩得起興了直接摘了面具,也不在乎會不會被人認出了。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一桌上搖骰盅的中年男子手緊壓在盅上,大喊道。
周圍的人吵嚷着紛紛将籌碼押下。
“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
兩方的聲音互不相讓。
“開寶咯!!!”另一邊一聲沖破嘈雜的洪亮喊聲将柳琛雲的視線扯了過去。
那桌上的不是骰盅,而是一個刻着花紋的木盒,随着那男人的喊聲,木盒被緩緩揭開,一塊圓形底座上紅褐色的指針停在了名為“西”的區域。
“啊——不不不!!!”
“啊啊啊!什麼聽聲辨位啊都是騙人的,你陪我錢!你賠我錢!”
“中了!中了!!中了!!!”
“娘——!我發财了!”
劉雄:“二位可有熟悉的玩法,我吩咐人去給二位單開一桌。”
樊熠:“不必,我想到每個桌都體驗一下,這裡的玩法好多我都沒見過,确實有趣,看你走路也挺費勁的就不用跟着我們了,去歇着吧,有後面這個老虎頭的跟着就夠了。”
劉雄大概沒想到樊熠說話這麼直接,笑容有些尴尬地在臉上僵了一瞬,回神後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詭異笑臉:“多謝金公子關心,那你們好好玩,哦對了,我這裡可有好貨,二位需要的話也可以吩咐老虎頭。”
此時地下賭場某個特殊的房間裡,光影錯落,布置堪稱雅緻,那人倚在梨花木榻上,身姿矜貴又慵懶,手中是一支嵌着金紋的象牙煙槍,他微仰着頭,淡藍色的煙霧自唇間緩緩盤繞着升起,在空中散開,眼眸在刹那間迷離了片刻,回神時好似帶着憂傷,但在察覺外面來人後很快恢複正常。
郭顯:“東家,有事禀報。”
元謀:“進。”
郭顯推門進入,“劉雄說金萬奎的義子來賭場了。”
“金萬奎的義子?”元謀問道。
郭顯:“是金晟,那個古越的,這是個機會啊東家,金萬奎把那條道給了古越馬隊,要是搭上金晟這個關系,給他點好處,沒準就不用再去找金萬奎了,那個老東西不跟漢人合作,我們的人找過他好多次都被拒之門外。”
元謀:“這個金晟,你調查過嗎?”
郭顯:“跟古越相關的,很難查,他們幾乎不和外界往來,這個義子其實有傳言說是金萬奎和某個古越女人的私生子,但家裡的正妻不接受,才一直被養在古越,兩年前古越馬隊突然加入了桑吉爾商會,而那馬隊首領是僅有十七歲的金晟。”
元謀:“金萬奎,金晟,聽着怎麼都不像是義子啊”
郭顯:“是的,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傳言,而且金萬奎把南水道給了古越馬隊,更證實了這個傳言。金萬奎明面上沒有兒子,隻有幾個義子,其中隻有金晟姓金,又被藏得最好,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是商會的接班人。”
元謀:“若是真能拉攏金晟,那我們的風險會降低很多。眼下羅衣鎮種植毒草的事柳琛雲多半已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我雖能強制讓他不要插手,但那人的性子我還是有所了解的,多半是不要命都會追查出真相,元溯偏偏把他安排在沙籽壩,很難說她是不是也知道了些什麼。”
元謀說着動動手指,郭顯自覺地上前靠近,側耳聽着。
“放棄羅衣鎮。”元溯壓低聲音道。
郭顯也小聲道:“東家的意思是——”
郭顯沒有繼續說但兩人都已心照不宣。
元謀:“嗯,元溯若是沒死卻遲遲不肯出現的話,怕是早已知道這是個圈套,就是為了看我們在泗江五郡的動作,柳琛雲已經注意到了羅衣鎮,查出賭場是遲早的事,既然老天在這時候把金晟推到了我們面前,那羅衣鎮也就可有可無了。”
郭顯:“可是東家,劉雄又怎會料想不到?”
元謀白了郭顯一眼,“你是師爺還是我是師爺?給我想辦法,那個死胖子,本王早就看不慣他了。”
郭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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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那桌吧。”柳琛雲指着前方的一桌道。
“好,哥哥想玩,那我們去玩那個!”樊熠拉着柳琛雲走過去。
這個桌子對面站着一個帶着兔首面具的人,桌上擺着三個倒扣着的銅盅,兔首人攤開手掌向賭客們展示着手上的一個紅色圓球,随後将球放在了中間的銅盅之下,兩手拿起左右兩邊的銅盅搖晃了兩下表示是空的,放下後拂手示意賭客們要開始移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