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冷清，慘白的映照在腳下的青石路上，柳琛雲想起已經一月多沒收到樊熠寄回的信了，心裡不免有些擔憂。

是出了什麼事？柳琛雲看着院中淺塘的月色倒影，憂心道。

夜色寂靜之中，院外突然有腳步聲傳來，柳琛雲心中警惕，可擡眼看去，那人踏着滿院月光而來，轉瞬間消拭了柳琛雲心中郁結的惆怅。

沒有驚訝，隻有心安。

“琛雲哥哥，怎麼這時醒了？”樊熠有些意外說道，随後舉起手中油紙包着的東西，“那正好，我路過剛開門在煮晨食的鋪子買了糖油糍粑，哥哥嘗嘗？”說着，把還冒着熱氣的油紙包塞到了柳琛雲的懷裡。

“一起吃吧。”柳琛雲道。

“好。”

于是，門前青石階上，兩人并排坐着，看着滿天靜谧繁星，吃着糖油糍粑。

“何時回來的？”柳琛雲問道。

樊熠嚼着糍粑随口道：“就剛剛。”

想起幾月前在古越寨中臨别時樊熠說的回來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他，柳琛雲心中又漾起些複雜情緒，明明是開心的，但心底卻是隐隐惶恐，他猶豫稍許作出一副兄長般的語氣道：“你這孩子，奔波許久回來怎麼不先好好休息？”

“我不是孩子了，琛雲哥哥，我都二十了。”樊熠看着柳琛雲認真道。

這倒是提醒柳琛雲了，他給樊熠準備的生辰禮還沒送出去，他起身道：“樊熠你等我片刻，我去拿個東西給你。”

樊熠好奇地睜大眼，“給我嗎？是什麼？”

這話問完柳琛雲已經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中是一方雕琢精巧的木盒。

柳琛雲将木盒放到樊熠手中，“是給你的生辰禮。”

樊熠驚喜地拿着木盒仔細端詳，而後既期待又小心翼翼地打開，月光落在短刀繁複精細的圖騰上，刀身周圍泛起深邃神秘的寒光。

“這短刀真好看！”樊熠贊歎道，開心地将短刀拿在手上試了試手感，而後又細細端詳起刀鞘上的圖案，疑惑又驚訝問道：“琛雲哥哥，這圖案上的，是我嗎？”

柳琛雲點頭，那日在工藝坊中，他畫的正是那日林間樊熠與那騰空而起的山虎對峙的場面。

樊熠激動地跳了起來，将銀短刀捧在掌中，興奮地大喊：“琛雲哥哥，我可太喜歡這個禮物了！”

明明收到禮物的是樊熠，柳琛雲看着樊熠喜悅的模樣，心裡也是同樣的欣喜，他微笑道：“喜歡便好。”

天邊啟明星悄然現于東方。

樊熠突然道:“琛雲哥哥，我帶你去個地方。”

還沒等柳琛雲點頭，樊熠就來牽起他的手往縣衙外走。

天氣寒涼，樊熠的手卻十分溫暖，柳琛雲被他的手握着，身上的寒氣似乎都消退了，溫度不自覺漫上耳根。

縣衙門口的石獅子前停了一匹馬，馬背上那個小身影是——小歲福。

小歲福看見柳琛雲後開心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十分自然熟練地将自己挂在柳琛雲的小腿上。

柳琛雲摸出幾塊随身帶着的糖果，裝進小歲福的馬甲小荷包裡，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輕聲道：“好久不見呀，小歲福。”

樊熠牽起馬，将礙事的小猴子撈起來放在自己肩頭，“上馬吧琛雲哥哥。”

柳琛雲雖然疑惑，但還是翻身上去，随後問了句：“我們要去哪裡？”

樊熠也翻身上了馬，坐在柳琛雲後面，雙手從他腰際伸出，拉着馬繩,神秘兮兮地說：“去看海。”

“嗯？”柳琛雲的頭微微向後偏，更加疑惑了，“這山中哪裡來的海？”

樊熠也下意識把頭湊近聽柳琛雲說話，見柳琛雲困惑他笑着賣關子：“有的，琛雲哥哥看見就知道了。”

柳琛雲感覺到樊熠鼻息的熱氣輕輕灑在臉頰上，不禁打了個寒噤，有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手也無措地攥緊了衣袖。

“哥哥你冷嗎？”見柳琛雲打了個寒噤，樊熠問着又往前坐了點，緊貼着柳琛雲的背。

柳琛雲将衣袖攥得更緊了，僵硬地搖搖頭道:“沒，我不冷。”

“哦，好。那琛雲哥哥可坐穩了，駕!”缰繩一拽，二人一猴，往崇山峻嶺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