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熏蒸換好的玉蘭片撤下來,再換上一批新的,秦小二自覺幹了活,就癱在竹搖椅上不想動彈了。
閑了下來,無所事事的他,就開始思考起眼下唯一的人生難題,那就是中午吃什麼,這些天忙着沒去鎮上,腌制的肉早就吃光,他們家已經吃了兩三天的素了。
簡而言之,就是秦小二他饞了。
“吃些什麼好呢?”他坐在搖椅上搖頭晃腦,突然想到今早大丫說菜園子裡的韭菜新長出來一茬了,他眼睛一亮,拍手道,“那就吃韭菜盒子吧。”
前幾天買的豬肉,其中有大塊肥肉,他嫌肥膩想扔掉,大丫搶了回去,拿來煉了豬油,說用來炒菜有點油星也不錯。
最主要是煉豬油剩下的油渣,那天起鍋的時候他沾上鹽嘗了一塊,香香脆脆的滋味很不錯。
他記得大丫把那碟油渣給收了起來,說是過幾天再吃,當時他正等着吃紅燒肉,所以也沒在意。
眼下吃不就正好麼?把油渣來切得細細的,拌上韭菜攤成餅子,酥酥脆脆的肯定香得很。
秦小二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咽了兩下口水,喉嚨像長了隻手一樣,立馬就想吃到,他直起身來,“大丫!去摘韭菜攤餅子咯。”
喊完了,屋子裡沒聲音,他才想起來大丫收完筍後,就抱着二丫和大頭他們興沖沖的出去了。
“一天天的瞎跑,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秦小二有些不開心,嘀嘀咕咕地又躺了回去,結果轉輾反側,腦子裡全都是那酥酥脆脆的韭菜盒子了。
“哎呀,好煩!”他一咕噜爬起來,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秦小二啊秦小二,你又不是惡鬼投胎,為了點吃的抓心撓肝的,丢人麼?”
說是這麼說,但腿還是老實的往後邊的菜園子跑去,摘了一把韭菜回來。有了前幾天煮粥的經驗,秦小二對于自己的廚藝信心大大膨脹了起來。
“不就是煎個韭菜盒子嘛,能有多難?”他可是看過不少美食視頻的人。
一碗面粉下盆,一碗水倒下去,面粉變成了面糊,秦小二一頓,“再加點面就好了。”
于是又加了一碗面,揉着揉着,“……要不再加點水?”
于是他又倒了大半碗水,倒着倒着,他就發現缸裡的面粉見了底。
原身秦小娥是會做飯的,但礙于生活水準所限,基本還停留在把東西往鍋一扔,加水糊塗煮熟能吃就算了,而秦小二自己又是個嘴炮王者,所以平時做飯都是他出個嘴指點江山,大丫來實踐。
這會子輪到自己動手,可不就抓瞎了嗎?
于是,當大丫捧着一包紫紫黑黑的李子回來的時候,就見秦小二頂着一頭白毛,站在那裡迷茫的樣子。
“阿娘,你在做什麼?”
秦小二聽到聲音一秒變臉,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哦,我想做韭菜盒子。”
大丫一看被霍霍掉的白面就心疼,“這些面夠我們吃三四頓了。”
秦小二低頭一看,陶盆裡的面粉快要滿了出來,他頓了一下,有點心虛,強行挽尊,“那就順便多做點白面饅頭吧。”
然後秦小二就手捧着一捧黑李子,被大丫驅離了竈台。
他順手丢了一隻黑李子進嘴裡,含糊不清的小聲說道,“爺是君子,是要幹大事的人,不會做飯又怎麼了?”
他低頭一看,身上沾滿了白花花的面粉,抖兩下衣服就像下雪一樣,隻好回房去換件衣服。
一踏進那間昏暗潮濕的小屋,秦小二就覺得哪裡不對勁,猛地嗅了嗅鼻子,“陌生的氣味,而且還是不怎麼好聞的氣味。”
他逡巡了一遍屋子,發現好幾處都有被翻動過的痕迹。
秦小二蹙眉,“這是光天化日的遭賊了?”
因為院子不大,加上要保密熏蒸的緣故,所以幹活的人通通都是安置在院子外邊空地上,院子門雖然沒鎖但也是虛掩上的,外邊的人尋常沒什麼事,他們都不允許進院子裡來的。
這是趁他去擇韭菜,和個面的空隙,就有人摸進來了啊。
他叉腰站在院門口,眼神一一掃過幹活的婦人們,要進出院子不可能避開她們的視線,小賊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吧,所以,不是她們其中一人做的?
秦小二若有所思的看着将近兩米高的竹院牆,雖然原身維修過,但看起來也是陳舊得很,真要使用蠻力,一撞就能撞開,而且身手利落的人要爬進來也不難。
“看來這樣也不夠保險。”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一個寡婦身份,又帶着四個小孩,家裡還疑似藏有不少錢,這就猶如小兒抱重金過市,明晃晃的招人。
就算他自己有自保能力,但四個孩子可不行,真要遇上惡人,就像菜刀砍菜瓜一樣,逃都沒處逃,“必須想點什麼法子才行。”
“阿娘,吃飯了。”大丫的聲音傳來,秦小二回神,才發現院子裡都是韭菜盒子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