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地面,像碎鹽鋪了一地,薔薇凋落滿地,散發陣陣淡香。
白一枝那雙淺色的眼眸高傲地望向年昭,“反正不是你這一任。”
萬籁俱寂裡,年昭聽到這話輕笑一聲,“除了我,你還有别的?”
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她雖然眼中含笑,但細看卻毫無波瀾,白一枝有點猜不懂她的心思。
既然分手了,無論之後談過誰都和她無關,以她對年昭的了解,她不是那種會對前任的感情問題感興趣的人。如今問來,也不過是借着一個姐姐的身份來對她表達關心。
白一枝眼眸輕擡,“那當然,我不會為了你單身這麼多年。”她悄悄看一眼年昭的情緒,又繼續說:“我長得漂亮,身材好,自然不少人追,看見喜歡的就同意了。”
“談過多少個?”
“不記得了。”
“那現在呢?”
白一枝眉頭輕輕皺起,“和你有關系嗎?”
年昭怔了一下,眼神失焦地越過白一枝落到不遠處的斑駁樹影上,她呢喃道:“很久沒見了,隻是想問問你的近況。”
暖色燈光落到年昭身上,給她籠罩了一層朦胧的光芒,也因這抹光,給她帶着攻擊性的五官平添了柔和的氣息。
白一枝看了許久,差點沒能挪開眼,她在想這個人怎麼能如此淡然地和她說話,平靜得仿佛那兩年的戀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可事實是她們正兒八經地談了兩年,以情侶的方式相處了這麼久。
會做盡一切情侶間會做的事,她們在昏暗狹窄的房間吻了無數次,幾乎每一次都是白一枝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吻上那柔軟的紅唇。
那時候,她睜開眼與年昭相視,看見的是一雙如滿池沒有生機的潭水般幽暗平靜的眸子,形成劇烈反差的則是白一枝氣喘籲籲,通紅着眼的模樣。
一個滿心蕩漾,一個卻毫無雜念。
夜色透着涼意,白一枝側過身,慢慢悠悠往屋内走,走時落下一句,“沒必要。”
經過前台時,那男人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準備離開,和前台絮絮叨叨理論中,他下意識朝白一枝看了一眼。
白一枝沒回眼神,當沒看見似的就朝樓上走。
進入房間前,身後響起“哒哒”的腳步聲,踏在木闆上稍顯沉重。
她順着聲音回頭望去,是那個女人。
燈光把白一枝整個五官都顯現出來,又白又瘦的女孩子就站在暖色燈光下。徐遊意見白一枝面熟,想到是方才給自己拍照的女孩子,她便随手打了聲招呼。
即将走過對方的時候,她沒意料到白一枝竟将她叫住。
白一枝盯着她的臉,而後開口,“注意一下你的男朋友。”
徐遊意看起來心情不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林舟早已收拾東西離開這裡,白一枝知道他兩是情侶,這回隻不過是順口提醒一句。
可徐遊意也隻是笑笑,“謝謝你,我們啊……是玩伴,隻在床上有關系,這種關系倒也不用害怕我受到傷害。”
說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他怎麼了?”
白一枝:“勾三搭四。”
而後,她又說:“他騷擾你了?實在抱歉。”
白一枝應:“他行事不正,和你沒關系。”
徐遊意眉頭緊鎖,“回去就甩了他。”
她還是那樣滿不在乎的樣子,擡手一甩長發擡步往自己房間走去,發絲在空中飛舞了一會兒,留下一股餘香。
白一枝低下腦袋,露出纖細的後頸,她看着門闆若有所思,徐遊意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折磨得她耳朵隐隐作痛。
玩伴……
她一瞬間就想到了年昭當時分手時和她說的話:玩玩而已,别當真……
原來真的隻是玩玩啊,她真的不在乎我們這一段關系。
白一枝深吸了一口氣,開門,進房。
她緩慢走到床邊,直接呈大字躺在床上,疲憊的身軀在這一刻才得以放松。
不知道睡了多久,白一枝醒來時已是深夜。
房間内黑乎乎一片,她緩緩睜開眼,睡眼蒙眬地看着天花闆,無邊的黑暗中生出一種孤寂的情緒。
醒來後腦子清醒得可怕,白一枝幹脆打開燈,身子癱在椅子上,手指在數位闆上動作不斷。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畫面中的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身軀,難舍難分,親密無間。
下一秒,白一枝暗罵自己真是被黃色沖昏了頭。
她抱起床上的枕頭亂錘幾下,試圖以此發洩一通,燈光下眸中水光潋滟。
打累了又癱在椅子上繼續畫,結果劇情越看越降智。
這下是徹底沒了繼續工作的心思,她披上一件薄外套,身體放松地躺在陽台的躺椅上。
天色剛蒙蒙亮,庭院裡燈光微弱,燈下站有一人。
白一枝扭頭看下去,那抹阿挪多姿的身影與夜色相融,朝那個單薄背影遙遙望去,莫名生出一種孤寂感。
年昭垂眸望着一地凋零的花瓣,一手拿着手機正和人通着話。
白一枝看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