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最喜歡的符師姐和魔頭要結為道侶。
她要去找師姐問個清楚!
符令儀在主峰忙完堆積的事務,回到側峰别院,遠遠地看見一個身影在那邊蹲着。
她走近了,才發現是虞夏。
虞夏是新入門的小師妹,說話很腼腆,有些病恹恹的,此時正靠在院子圍欄邊睡着了。
符令儀伸手推了推她:“虞夏,虞夏,天寒了,回屋睡。”
虞夏嘟囔兩句,翻了個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睡會......”
符令儀皺了皺眉。
平日這個師妹就喜歡跟在她身後亂跑,如今更是蹲守到她的院子前來。
這種熱情和心意,給她增添了不少麻煩。
忙了一整日,她隻想快點回房休息,現在還得把這人叫醒。
符令儀蹲下身,她随手撚來一根雜草,放在跟前吹了一口氣,那根草像是活了過來,在虞夏面前跳動,撓了撓她的臉。
刺激睡夢中的人直打噴嚏。
“阿嚏!啊,好癢,這什麼......符師姐。”虞夏胡亂在臉前面抓了抓,睜開眼睛,卻看到符令儀放大的那張臉,自己唰的一下臉紅了。
符令儀微笑,但那笑容不深入眼底:“在這做什麼呢?”
虞夏趕忙站起身,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我在等你,師姐。”
“等我?有要事?”符令儀繞過她,進入屋内,“外邊冷,進來說。”
房間内的燭火被瞬時點燃,符令儀坐到桌邊,沏了一杯茶遞給她:“先喝杯茶暖暖,在外睡了這麼久,身子該僵了。”
哪怕是有真氣的加持,但是對于剛入門還沒辟谷的小門徒來說,确實是有些寒冷,虞夏坐下來連喝了好幾口,茶葉清香溢鼻,舒緩了身心。
“謝謝你,符師姐......”她的臉又紅了。
符令儀垂了垂眸,她疲憊不堪,裝不出那麼盛情的笑容來應對,出聲打斷這暧昧的氣氛:“所以說,何事?”
“啊,是這樣的,我們今日,去見了師姐你的道侶......”這話說出來不太占理,虞夏聲音到後來有點變小,害怕被責備。
“嗯,然後呢?”
看符令儀沒有嗔怪的意思,她略略挺背,底氣足了起來,問道:“别人沒見過,但我還記得,師姐,你該不會......要和那魔頭結親吧?”
符令儀手中茶盞一頓。
這麼快就發現了。
不過,竟然不是從雲淩月口中而出,是面前的這個小門徒......
她一時之間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見虞夏還在觀察她的神色,她放下茶盞,深深歎了一口氣。
“虞夏,你總是很細心,我想,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謠言,始于過激者。
“當日圍剿魔教,那個魔頭不是我殺的,她見走投無路,自己在我面前自爆了。”
符令儀抿唇,她情緒外漏,眉頭擰得很緊,像是很痛苦。
“我恨她,我更恨不能親手殺了她,她給我帶來的恥辱和對宗門的蒙羞,讓我釋懷不了。”
“我永遠忘不了她。”
符令儀探身,她伸手搭在虞夏的手腕上,臉頰邊有淚水劃過。
這還是虞夏第一次見到師姐這個表情。
她手足無措,手腕上被搭到的地方熱熱的,傳感到了全身:“......師姐?”
“你懂我的恨嗎,”符令儀湊得更近,那雙眼珠如同玻璃,琥珀色的瞳孔在燭光下有着别樣光彩,“你懂我多年前的道侶,被變成了那個魔頭的模樣的感受嗎?”
“她失憶了,身體修為與凡人無異,我抛不下她,可我也不敢再面對她。”
“我該怎麼辦,虞夏?”
虞夏懵了,那柔和淺緩的聲線回蕩在耳邊,宛如攝人心魄的森林妖獸。
“......師姐,若真是這樣,你應該放棄她,畢竟你是修仙之人,帶着凡人拖累幾十年,隻會對你修為有損。”
“我做不到。”
符令儀突然站起,抽離了手,背過身去,冷冷地說:“你回去吧。”
“師姐?”
“今日我同你說的話你就當做是沒有聽過,我不會抛下我的道侶的,你走吧。”
虞夏手腕處一陣冰涼,寒風貫徹,比方才還要冷。
她站起身,告辭出了門。
師姐竟然一直苦惱這樣的事......
那個道侶明明也不是她想要的,但她卻因為道德感作祟,無法放下抛棄。
虞夏愣愣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如果,如果她來趕走那個人。
那師姐不就能更好地修煉了?
日後道侶的人選,會不會變成她?
不過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趕下山去曆經生老病死不就好了。
師姐做不到的事情,她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