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槿沒用葉語霜給的靈石。
以往偷來搶來的東西她就是直接挪用,毫無所謂,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這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賭什麼氣。
街上的人紛紛穿襖鑲裘,隻有她摟着薄薄的外衫,走走停停,走過快三十裡的路,越過黃昏和黑夜。
終于在天邊泛白時到了目的地。
東郊碼頭的巷口沒什麼人,隻有些許幾個來得早的漁民船家,越槿隻知道槐錦城要走水路,但具體該如何,不是特别了解。
她哈掉一口冷氣,上前逮住一個船家:“坐你的船能去槐錦城嗎?”
“槐錦城?那遠着,”船家撐肘搭在槳上,上下打量她,“客家可坐我的船到南陽郡邊,再換成輪渡,三天便到。”
“那走吧。”
越槿不挑剔,她往船上一坐,縮起身子,沒有食物果腹讓她保持不住長期的站立。
坐下來的時候,胸口那塊靈石不經意間露出一小塊,閃爍微微的光芒。
被那船家看了正着。
不多時,又有一人從船後上來,坐在棚内,船家放下繩子,搖起槳吆喝着啟程。
越槿警惕性很強,即使是再困再餓,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也沒有睡,俨然不動,像是一尊石像。
船家一邊開船,一邊觀察她那邊的情形。
行了約有半個多鐘頭,岸邊的線都找不見蹤影,小船漂浮在湖水上,悠悠蕩蕩。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那是一塊上品靈石,别是把下品錯看了。”
“那光那麼純,我怎麼會看錯!”
“那人看上去也不像有錢的啊,臉色蒼白成那樣,别到時候白忙活一場。”
“怕什麼,這可是水中央,推她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還好處理。”
越槿正盯着水翹起的浪邊發呆,沒有注意棚裡的兩人,那兩人又聊了兩句結束了對話,分散開來。
船家放下槳,悄然無聲地接近她,親切地打了招呼:“姑娘去槐錦城做什麼,探親嗎?”
她往那人臉上瞥了一眼,沒有回答。
在外面,越槿盡量不想惹事,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脾氣,所以不說話是最好的。
船家不依不饒:“我在這也開了二十幾年船了,你這樣的小姑娘我見得多,一個人孤零零的,多讓人心疼。”
“能讓我安靜會嗎,”越槿忍不住,還是張口道,“錢我下船會給你的。”
“诶!客氣啥,就當我送你一程的,我每天也不差你這一兩趟。”船家爽朗大笑,眼珠子卻往下轉。
“你這身衣服太薄了,我有厚的,拿來給你披上......”
她說着說着,往越槿的衣領處伸去,作勢要摸。
越槿猛地起身,躲過這一動作,船家立刻擡起兩隻手,都往前抓,想要推住她的肩膀将她按進水裡。
她一腳踹了過去,但忘了自己左腿站不穩,偏了偏身子,扶了一下船邊,這一舉動,使得另一個人繞到她的身後,逮住她的雙手。
那船家捂住肚子,面露兇相:“她左腿用不了,先廢她的右腿!”
越槿的勁沒有後面那人大,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掙脫掉,那個人還比較機靈,一直左躲右拐,愣是沒讓她打到一點。
掙紮間,她衣服的衣領敞開,口袋裡的靈石現出大半截,讓那兩個人看得眼放光。
越槿料想這兩人奪寶後也沒打算給她活路,兩手一用勁,整個人翻身而上,向後一仰。
自己跳進了水裡。
抓住她的那個人趕忙松手,以防自己被帶進去,入冬的湖水冷得刺骨,越槿大口喘着氣,兩手不停地拍打湖面。
寒冷,孤寂,又再次席卷全身。
見那兩個人也跳進湖裡,她想去掏那塊靈石扔出去吸引她們注意,但卻雙手僵硬,怎麼也彎曲不了。
體溫在逐漸失降。
早知道......
越槿的頭淹沒進了水裡,呼吸不上來,隻覺得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袖。
早知道,應該在走之前把符令儀的劍磨短一截,朝她臉上吐口口水解解氣的。
可惜,她要死了。
“符......”
出口的話語變成了泡沫,人影往水下沉,面前可視的是一片清亮的藍光。
衣領口的靈石漂浮出來,掉進水底,像是一塊大石頭沉重地在心裡落地。
下一瞬,她被用力向上拽起,拉出水面,有人攬住了她的腰際,将她整個人護在懷中。
越槿閉着眼睛,隻能聽到那人沉重的心跳。
她絕望的默念。
千萬别是符令儀來救她了啊。
“寶貝,你很喜歡裝睡嗎?”
期望落空了。
越槿睜眼,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此刻已經在岸上了,身上濕透了的衣衫早已變幹,體溫回暖,背後還靠着一個溫熱的軀體。
符令儀看着懷裡的人,心情複雜地審視。
雲淩月給她發紅靈玉時,她剛一劍斬下巨蜥妖獸的頭。
幫着當地城鎮解決了一大麻煩,正受着凡人的歡呼崇拜的她,聽到了兩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