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醉酒以後,今臨好似變成了真正的寵物魚。
他偶爾會歪一歪腦袋。
人類雄性幹嘛喜歡摸魚肚子。
人類的體溫比魚高這麼多嗎?
像這樣對他也并非全無好處,進入尤加的私人領域需要人臉識别,從前并沒有機會進來探查,現在他的人臉也錄入了。
尤加突然撥了撥他尾前段淺部的鱗片,他的眼睑迅速變紅。
哦,這樣啊,尤加輕笑。
他裝作沒有注意,手掌輾轉如同挑選,但很快又回歸原來的地方,動作間手指有意無意撥動鱗片。
如此幾次,今臨整隻魚蔫蔫的,感覺渾身沒什麼力氣,視線沒法聚焦。
難道這就是人類武功點穴術!
他抖着手将尤加挑弄的手按住。
“怎麼了?”尤加的聲音好像擁有穿透力,分明在右耳,卻又傳導到左耳回旋。
今臨已經稀裡糊塗,隻綿綿地嘟囔:“不許……點穴……”
“是嗎,”尤加手掌輕輕往下按,“點穴會怎樣?”
今臨感覺電流從一個點發散到上肢和尾巴末端,不自主的震蕩從内裡傳導到皮膚,這感覺很奇怪,和受傷的痛感一樣,讓他想要遠離,卻又好像凝成了一個引誘的鈎子,誘惑他去看看絲線的那一頭。
他翻騰尾巴,想把這種糾結的感覺甩開。
“會……動不了。”
他覺得那手掌硬如礁石,比他的鱗片還硬,脊椎好像被刮了一遍,喉嚨有東西在撓,簡直無法忍受,他胡亂拱要掙脫束縛他的懷抱。
尤加也沒有要折磨他,将他放在絨毛地毯上,雙手大拇指順了順他的耳廓:“這不是能動……”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整點的刻度,尤加微擡眼皮看了一眼,随後不緊不慢将額頭抵住閃閃的額頭:“我們下次再試。”
尤加喜潔,進入他的房間甚至不能穿在外面踏過的鞋,但是每天陪着閃閃風裡來雨裡去的平闆車就停在地毯旁邊。
“今天不能亂跑,等我回來。”他将閃閃舉起來放進平闆車,平闆車被他設置了距離限制,隻能在這棟建築裡活動。
要走?
今臨心中雀躍,可算有機會在這裡探查了。
他點頭。
尤加重重地按了下他耳垂:“沒有舍不得?”
他輕點一下又迅速反應過來搖頭,嘴打出溜:“愛……啊不……想你……”
尤加松開他的耳垂,捧住臉頰,語氣低沉:“我也想你。”
——
今臨嘗試了幾次,平闆車并不帶他出這棟建築,每到門口就會轉向。
他在走廊晃悠一陣,别說絡腮胡子,就是潔女士都見不到。
很好,沒有人打攪而擁有時間,簡直是特務天堂啊!
他騎車來到卧室旁邊那一間單向玻璃阻隔的房間,從外面看裡面是一片漆黑,這裡要再次掃描人臉。
不過整個人臉識别系統是通用的,能進入尤加卧室的人臉鑰匙擁有系統最高級别特權,他現在相當于整個莊園的主人,這一扇玻璃門向内展開,通往人類信息最高圖解的道路鋪開。
今臨騎着平闆車進去的一瞬間,玻璃門自動閉合,室内燈光大亮,果然從裡面看外面是清晰的。
他面前有一扇大屏,動态的大屏被分割為無數的小塊,捕捉到他的那一塊畫面被放大在中心。
今臨久久愣在原地。
這些小塊屏幕上的畫面涵蓋了莊園每一個角落,并且被設定了程序,隻要捕捉到他,那一塊屏幕就會被放大。
此刻他與屏幕中的自己面對面。
他注意到,甚至是他生活的那片海洋莊園,圖像捕捉無處不在。
寒意從尾巴爬上脊椎,他感覺置身不存在生命的遠洋。
做什麼都被監視,怎麼也逃不出去。
不是眼線,是比眼線更可怕的人類科技。
難怪從來沒有海妖被捕後出逃成功過,值得忌憚的不止是人類武器,人類文明才是洋流,吸納又吞噬海洋生靈躲藏的每一個角落。
他得以窺見這一幕,也仰仗了人類。
一個特務要怎麼做才能避開無孔不入的監視?
他想到了。
不需要避開,隻要監視他的人看不見就好,要足夠溫順,要刮下人類的防備心,要人類付出全心全意。
即使他欺騙尤加,隻要尤加不剝開外層去看内裡,他們都會相安無事。
他掃視每一塊小屏幕,發現了一點異常。
那棟墓碑一樣的黑色建築,并不在監視範圍内,圖像的缺失很刻意,最相關聯的圖像捕捉就是在通往建築的隧道口。
是笃定了他進不去,還是要避開這個建築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