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亂晃腦袋轉移尤加的注意力,抓着讀取器的那隻手找準時機絲滑地将讀取器抖落進外套口袋。
潔女士給他檢查的時候,他都舍不得閉眼,隻看着尤加,眼神像扯不動的膏藥。
潔不由得牙酸。
被照燈檢查左眼的時候,今臨看着尤加的手往口袋的方向去了。
“啊……”他叫老大一聲。
潔手一抖,照燈差點從手掌裡滑脫出去。
實際上,照燈前端也确實砸到了今臨腦門兒。
這下誰說得清是先砸了腦門兒還是先叫了一聲。
尤加上前,捧着今臨的腦袋,查看了一番後冷厲地瞥了潔一眼。
潔自個兒也愣了,這誰說得清啊!
今臨拍了拍尤加的手背,睫毛輕輕往下搭,下垂着眼尾,唇角弧度隻上揚一點,輕輕皺着鼻子,好不可憐。
他說:“好了,不痛了。”
這下真有點大病初愈的柔弱模樣。
尤加眼中帶些疑惑。
今臨輕輕拍了拍自己腦袋:“不痛啦!”
周圍三人都沒有回應。
于是他讪讪用手指小幅度鼓掌,對潔說:“謝謝,姐姐。”
這回尤加動了,将他抱起來颠了颠:“真不痛了?”
他咧開嘴角:“嗯嗯。”
于是,尤加帶他回去。
思德左看看,右看看,像個誤入片場的局外人,最終被尤加打發走。
潔還愣着。
砸一下,就好了?
什麼原理?什麼誘因?會不會再發?
研究,值得研究!
天色昏暗,但比起前幾天的狂風驟雨,今日溫度适宜。
尤加卻注意到,閃閃悄悄哆嗦,每哆嗦一下還要偷看他一眼。
他不動聲色将閃閃摟緊了些。
如此,閃閃以一種很别扭的姿态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胸口。
這樣的姿勢并不安全,他将另一隻手按在閃閃肩膀。
可是閃閃聳了聳肩,有些抵抗,他隻能捂住閃閃的後腦勺。
肩膀沒有了阻力,今臨偷偷沉肩,手臂繞後,腕線超過了尤加外套口袋的邊緣,然後他轉腕回手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去夠口袋深處的讀取器。
但很奇怪,他沒有夠到。
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不在這邊。”
今臨被吓了一跳,整個身子瑟縮了一下,但被按住。
他眼瞳震動,努力咽下迅速分泌的唾液,不可置信地擡起頭。
尤加頭往他摸索的另一邊指。
“那邊。”
眼前好像都是飄渺的虛影,今臨靈魂出竅,顫抖着将手收回。
“不拿嗎?”
尤加的每一聲都像是在他心上敲打,他唯一抱住尤加的那隻手失了力。
承接着他的手臂卻收了緊。
他被鎖住了。
“在我身上藏了什麼東西,嗯?”
熹微的燈火中,尤加碧藍的眸子映出他的臉龐,由上而下睥睨着,無論是那滿頭金發還是深邃的面部輪廓都隻傳遞給他強大的壓迫感和約束力,他透過那雙眼眸看見自己緊張到繃緊的臉皮。
說真話還是假話,他内心掙紮着。
撒謊被拆穿和現在說真話的結果沒什麼差别吧。
還有什麼辦法呢?
他頭皮發緊,喉嚨也發緊。
有的,一定還有辦法。
他望向尤加,男人在等他回答,時間像是跑不穿他們身邊的空間,風也凝滞。
手悄悄墊在尾巴後面,他咬牙拔下了深部兩片厚重的鱗片,鱗片的大小剛剛夠他攥在手心。
然後他将抓着鱗片的手伸向尤加的衣服口袋,落在臉上的眼神比風更冰冷,他知道自己每一寸表情都被看得清楚。
于是,因為緊張而生出的臉紅被他渲染成羞赧。
手剛伸進口袋,他便張開了手掌,鱗片落入口袋深部,然後他迅速用兩指夾起讀取器。
尤加的眼神隻在他臉上流轉,而他也時刻關注着尤加的視野範圍。
在外人看來,這無異于深情對望,但實際上,這是膽量的博弈。
今臨将指尖的讀取器從尤加背後迅速扔進廊外的草堆裡,讀取器的質量小而草堆厚,沒有聲響。
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手翻口袋的動作故意放大,讓尤加腰上的肌膚能感受到,他又将鱗片重新握在手心。
這一次手指沒有并攏,隻虛握着将鱗片取出。
他将咬下唇的動作做得明顯而不做作,有些别扭地不再直視尤加。
手放到尤加眼前,猶猶豫豫張開。
掌心兩枚鱗片潔白而反射着光圈,近看似乎有不知源自何處的細閃,鱗片的形狀像有些棱角的心。
尤加掠過捧着鱗片的手掌去看閃閃。
閃閃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又将臉躲了躲。
“想要我相信你嗎?”他意味不明這麼一問。
今臨的心又提起來。
尤加怎麼能變得這麼聰明?
就好像知道他是騙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