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年前,夏油家隔壁原先的鄰居搬走了,又搬來了新的一家。
伏黑一家。
那家人的女主人很友善,搬過來的第一天就給過來敲門給他們送禮物。當時夏油傑被媽媽使喚着去開門的時候,首先注意到的還是被對方提在手裡的袋子。
有一束花被放在其中一個袋子裡,是一簇開得很豔的向日葵。
視線在那束花上轉了一圈,他才擡頭正式地看人。是一個很漂亮的女性,黑色短發,發尖微翹,皮膚很白皙。她一直都微笑着,眼睛眯起來,給人的感覺很溫柔。
“你好呀,小朋友。”對方先是把手裡的袋子放在背後,彎下腰來和他視線平齊,“我是隔壁新搬來的,來送點小禮物的。你們家有人對花粉過敏嗎?”
夏油傑搖了搖頭。
“是新鄰居嗎?”他媽媽這時候也走出來。
“對,”女人直起身朝人點頭,“你好,我叫伏黑陽葵,是隔壁新搬來的。我的先生伏黑甚爾在家裡清點行李,就沒有陪着一起過來。日後請多指教。”
“我是夏油晴子,”他的媽媽也跟着笑起來,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我的孩子,夏油傑。”
他們并沒有多聊,隻是閑散地說了幾句話,之後伏黑陽葵把手裡有花的那個袋子遞給晴子就離開了。
“很少見着有人送花呢,”夏油晴子回到客廳裡把那束向日葵拿起來嗅了嗅,“還有花香。等會給蓮打個電話,叫他也帶點禮物回來好了。”
談起夏油蓮,她不開心地戳了戳自己家兒子的小臉蛋,“哎呀好難過,明天淩晨蓮就要出國了。”
夏油傑把自己不靠譜的媽媽推開,“我早就說了,你可以和他一起。”
“可是他是去國外比賽的哎,”夏油晴子不開心地說,“我不好意思打擾他啦,更别說機票好貴。……當然啦,也是為了傑不用一個人在家餓肚子。”
“我可以自己出門買。”
“那傑該不會一天到晚一周七天都吃佐藤叔叔家的荞麥面吧?不會吧不會吧,傑肯定不會做這種營養不均衡的事情的吧?”
夏油傑不屑于理會自己玩梗過頭的媽媽。
等到第二天,夏油傑被媽媽使喚着去回禮,按門鈴,出來開門卻不是伏黑陽葵了,而是昨天沒能見上面的男主人。
對方身量很高,看見是個孩子也沒有任何動靜,就着自己開門的姿勢俯視他,沒有任何打招呼的意圖。
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冷漠,沒有強烈的惡意,但也毫無善意。而且對方自帶的侵略性太強,濃重的壓迫感帶來的感覺很糟糕,像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他不喜歡這樣的大人。以至于,他在心裡有些不客氣地想,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像是适合陽葵阿姨的樣子。
但是畢竟是鄰居,他還是遞出了手裡提着的袋子:“我是隔壁的夏油傑,來送回禮的,祝你們在新地方生活愉快。”
“哦。”
男人接過,然後退後一步,伸手就把門給帶上了。
吃了一鼻子灰的夏油傑:“……”
什麼啊,連句謝謝都不說。為什麼看上去溫溫柔柔的陽葵阿姨會找一個這樣的啊?!
如果說原本因為陽葵阿姨他對這家新鄰居的初始印象是八分的話,那現在降到二了,滿分十分的那種!
但是不同于怒氣沖天的夏油傑,明明昨天還在說着蓮離開了好傷心但實際上第二天就和姐妹們一起出門逛街,一直到下午才回來的夏油晴子顯得很開心,“傑,還記得之前你和我一起出門看見的那家裝修改造、被你誇贊新審美很不錯的店面嗎?那家店要做成甜品店,而且店主是隔壁新搬來的陽葵桑哦~”
“你在那家店裡看見陽葵阿姨了?”
“沒錯,閑聊了幾句,她說現在才剛起步,就她和自己的丈夫經營。後期應該還會再增加一些人手的。”夏油晴子揉了揉沙發上看電視的夏油傑的頭,然後被人皺着眉頭離遠了。
悻悻地收回手,夏油晴子的話題還是聚焦在伏黑陽葵身上,“不過還挺開心的,陽葵桑是做創意西點和蛋糕的,還給我看了些她以前的作品,一級棒!”
又是和藝術創作有關嗎?夏油傑撐着腦袋想,怎麼身邊的人都是搞這些的啊。
他的爸爸夏油蓮算是一個服裝設計大師,時常會出國去參加一些時裝秀之類的活動,雖然他不理解為什麼他爸爸的那種古怪審美、那種奇特設計都會有人欣賞。
媽媽夏油晴子算是半個家庭主婦,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裡,算半個的原因是她會畫畫,也喜歡看漫畫、動漫,家裡總是擺滿了她喜歡的人物周邊,她也會畫一些同人衍生類的圖發在網上,借此和同好交流,也賺一點打賞之類的小錢。
總體上,抛開他爸爸和他媽媽不算,夏油傑很願意和别人說自己的家庭友好和諧。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在這個隻有一個正經人(夏油傑自稱)的小家裡,他曾經因為看得見别人看不見的妖怪而覺得難過。
他也和自己的父母說過,最開始夏油蓮和夏油晴子都不以為然,但是小時候的夏油傑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始終堅持和父母分享這點。後來他們也認真地對待了他的訴求,比如夏油晴子會抱着他一起看《夏目有人罩(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