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所謂,現在兩家竄門的生活我适應得很好,我對人型的自己也沒有很大的期待。我算不上是徹底的‘人類’,我是‘非人’的,所以我對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存在着的死亡是無所謂的,哪怕下一秒外星人入侵地球了,隻要我們兩家的這幾個人不死,我就可以對其他生命的逝去保持漠然。”
“但是傑并不是這樣的,我可以感覺到傑目前還是‘向善’的。”明日香說。
“……為什麼這麼評價我?”
“準确來講,這是教育體制教給每一個孩子的東西,傑算不上是個好學生,但也不是一個壞學生。傑是按照社會的教育思想在要求自己,所以傑是向善的。”
明日香又說,“暫且不讨論這個,隻說提升實力的話,咒術界到底是和官方有溝通,那些真正厲害的咒靈都被可以隔絕氣息的‘帳’守着,要是不進入體制内的話,傑依然可以提升實力啦,但是會很麻煩。”
“以及……傑真的滿足于隻有兩個人認可的世界嗎?”
夏油傑:“什麼?”
“現在隻有我和甚爾是和傑一樣,知道世界的另一面是什麼樣子的。我前兩天也去了傑的教室,傑真的有把那些同學當成是自己的同類嗎?他們的肩膀上可能會趴着蠅頭,說着些奇奇怪怪的短語,重複着某個讓他們感覺到憤怒的關鍵點(比如考試~考試~考試~)。傑真的有把他們當成是同類嗎?”
“……”
“但是等到以後進入咒術高專就不會了,傑會遇上志同道合的朋友,會有一起作戰的夥伴……也許你們還可以一起推翻現在故步自封的咒術界,到時候也給甚爾評個等級?”
夏油傑卻沒理會她的幽默,而是沉默了。
一直等到晚上關燈睡覺的時候,明日香才聽見對方問她,“不把我的同學當做‘同類’,……這是正确的嗎?”
“問我嗎?”那你可問錯人了。
明日香想了想,這麼回答他,“我不強求正确,傑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我是傑的蛋啦。”
既然對方這時候不願意睡覺,明日香恰好也沒什麼睡意,于是開口問了最近自己一直在好奇的事:
“傑,我早就發現了哦,你平常和爸爸交流很少哎?”
夏油傑原本還在懷疑自己的情緒一瞬間因為夏油蓮散了個徹底:“我讨厭他,他也讨厭我,兩看兩相厭。”
“為什麼讨厭蓮啊?”
夏油蓮平常在家的時間很短,和明日香的互動也不多,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喜愛,那是一種暗戳戳的喜歡。
“我爸是那種真的了解之後會發現十足的表裡不一的人。他平常總是一副溫和冷靜的樣子,在家會看新聞報紙,但實際上我每次都在懷疑他到底看懂了多少,明明他一點都不關心時局政事,還擱那兒裝。我偶爾問一句曆史,他不會,卻要自己捏造一段來騙我。”
夏油傑估計是難得找到可以吐槽的人,現在大吐苦水,“我就看不慣他那樣裝的人。”
這個時候,明日香偷偷在心裡想,可是傑在外表上和他爸爸一樣裝,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來着。
而且和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就會發現傑的包袱真的很重。
每次有家長的親戚朋友來做客,成績總是名列前茅的夏油傑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寒暄,另一方面也為了塑造自己好學生的形象,就會自動上樓回房間,有人問起來就說是上樓寫作業的。
論裝,這對父子絕對不相上下。
夏油傑完全不知道明日香也在腹诽他,依然自顧自地地吐槽,“而且就他那樣,還服裝設計師?為什麼他的審美都有人喜歡啊?明明就是那種發到網上會有一群人嘲笑怎麼在垃圾堆裡撿垃圾的設計啊。”
“哦,還得提起我小時候。我爸在我小時候‘裝’的性子還體現的不明顯,那個時候他更外放一點,仗着我不會反抗,總是逼着我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不僅如此,他還要拍照記錄。我人生如果有無法抹去的污點,那一定是我爸收集起來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相片集!”
為了讓自己的控訴更有力,夏油傑還舉例,“你知道那種粉色的小蝴蝶翅膀嗎?”
明日香:“那是什麼。”
“……你不需要那是什麼,你隻需要知道我小時候穿過就行。”夏油傑咬牙切齒,“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爸想不到的。”
“因為他,小時候的我解鎖了很多造型,雙馬尾有過,朝天辮有過——他就是世界上第一大傻叉。”
“你知道為什麼我有這一小撮劉海嗎?”
“這個劉海,是我媽媽小時候給我剪頭發的遺留産物。”夏油傑說,“那時候我爸回來指着這一小撮劉海大喊大叫,問我怎麼變成了這幅狗樣子。”
“那個時候我就想好了,”夏油傑認真地說,“我要留着這個造型一輩子,直到我死了别人給我修容的時候都不能動我這揪劉海。”
“說起來,我還讨厭我們學校的校服。”夏油傑白眼道,“太傻叉了,什麼玩意兒穿那種。尤其是配色,那個配色在我雷區蹦跶。”
看過他們學校校服并且一直都覺得還挺好看,設計感很強的明日香好奇地問:“你的雷區是什麼?”
“我爸的審美,他特别喜歡跳色。我們校服宣傳的時候就說是一個大師設計的,外面還好,但内襯就是跳色。”
夏油傑又說到,“哦對了,你能察覺出來我爸其實還挺喜歡你的嗎?”
明日香:“能。”
“這就對了,明明喜歡你,但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他就是不願意像我媽那樣直接表達——他做個不裝的人是會死嗎?”
整體聽下來,明日香感覺自己知道為什麼夏油傑不喜歡夏油蓮了。
大概是……同性相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