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是夜。夏夜裡星星眨着眼睛,小院子裡的蟬鳴嗡嗡着不停。
等三個孩子鬧着終于去睡覺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伏黑甚爾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一步步下樓的陽葵安靜地盯着他看得的那種視線。
似乎是探究,又似乎隻是一種描摹。
他轉頭去看人,對方隻穿着一身休閑的米黃色睡衣,讓他思緒暫且飄回初見時候:在雨夜裡,打着傘,像是鬼魅一樣出現的女人。
那個時候陽葵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嗎?他記不太清了。回想了一會兒沒能想起來,于是他直接問,“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幫忙回憶,“那個小巷子裡,你當時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嗎?”
陽葵稍愣,搖搖頭,“不記得了。”她站在幾步外稍微頓了下,又道,“不過我還記得你是什麼樣子。”
“黑色的,”她臉上帶起些笑,伸出手從胸部往腰部比劃了一個凹進去的半圓曲線,強調,“緊身的上衣。”
甚爾“唔”地悶笑,“看來陽葵對我的身材很滿意。”
“甚爾的身材管理本來就做的很棒。”陽葵并不吝啬自己的贊美,看着他卻又道,“不過那個時候沒心情想這些吧。真的說起來,記憶最深刻的還是你的傷,我把你帶回家時那一路綿延的你流下來的血。”
她短暫地陷入回憶,“我那天是開車去買東西,——還好我開了車,不然我可能會把你送去醫院吧。每次想起來我都覺得慶幸、又覺得後怕,怎麼就突然把一個陌生的危險男人帶回家還幫他處理傷口呢?怎麼這個人,就成為了我的伴侶,并且我們現在還擁有了兩個孩子。”
實際上,這是第一次,他們真正地聊起“過去”。
從當初他選擇了向陽葵撒出那個謊言開始,他們再沒有聊起這些。也許第一次,陽葵真的相信了。那麼後來,他有意無意的回避态度必然也會讓陽葵有所懷疑。
“如果我那天是把你送去醫院或者不管你的話,我們現在的人生軌迹會大有不同吧。又或者那次夏日祭我們沒有去‘算命’,沒有搬過——”
前一句話甚爾沒有吭聲,卻在這一句話裡打斷了她,“陽葵,别這樣假設。”
陽葵頓住幾秒,而後溫和道,“但選擇的分岔路口總是存在在這裡。比如今天傑和悟君找過來,給出的又一次選擇:你要去東京高專嗎?”
一直有所猜測的陽葵沒有問起過。
——直到今天夏油傑和五條悟兩個人去他們甜品店,聊起來希望他去高專做老師這件事。
“……陽葵希望我去東京給他們當老師嗎?”
甚爾自然是在那兩個混蛋找過來、提出來這個意見的瞬間就拒絕了他們。
隻是之後陽葵走出來和他們裡聊天,最後說是考慮一下。
陽葵語氣裡帶上了點埋怨,“甚爾明明應該知道我更想要聊什麼。”
不是高專的事。
“……”伏黑甚爾态度十成十的不情不願。
陽葵走過去坐他身邊,“所以以前甚爾是個壞蛋吧?”
兩個人挨着坐在一起,大腿和腰間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伏黑甚爾甚至可以數出對方的心跳。
陽葵定眼看着他,而伏黑甚爾卻突然猛地伸手把她抱進懷裡。兩個人交頸相擁。
這下子最清晰的出現在耳邊的是呼吸聲,都稍微帶些急促的喘息。他們此刻的眼睛看不見彼此的臉,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種擁抱的力度。
感覺就像是在索取,不餍足地永恒地索取安全感。
“那麼陽葵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陽葵也抱住他,“你不清楚嗎?”
我想我早就對你足夠坦誠。以至于我相信以你的洞察力,你早知道——
“我想自己是個無聊又沉悶的大人,所以我的私心濃重且熱烈。”陽葵側頭吻在甚爾的黑發上,“你其實更清楚,不是嗎?”
關于我的自私,我的卑劣,以及我的……愛意。
就如同你對我的愛一樣。
“你想去嗎?”
陽葵拖長聲,“甚爾,這件事情的決定權在你。”
……
五條悟最開始和夏油傑談起“甚爾來高專教學”這件事,夏油傑第一反應就是“白日做夢”。而最終讓他決定帶着五條悟去甜品店找甚爾,說服他的理由是五條悟談到的對爛橘子所掌控的當下的不滿。
當天過去雙方交談,陽葵以“明天給答複”結束話題,之後五條悟就單獨打道回府——
要知道這件事還要上報給那群爛橘子們才知道到底能不能給通過。
“不過就算不給通過,硬來應該也無所謂吧”——五條悟和夏油傑商量出來的解決辦法,兩人一拍即合。
五條悟出發後夏油傑次日離開,明日香這幾天一直跟着惠和津美紀在一起玩,臨走時候三個小屁孩依依不舍地告别彼此。據可靠消息,這一兩天不到的小孩形體的明日香不止和惠、津美紀鬧熟了,其他鄰居家的一個個也知道她了,具體的僞裝身份是伏黑家遠房親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