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幸村的病房仍舊很熱鬧，手術過後的第二天他還是隻能先躺在床上，他的隊友們在他身邊圍着說着話，丸井和切原兩個人打打鬧鬧地相互拌着嘴，幸村聽着他們活力十足的話語，掩着嘴笑了笑。

“丸井，赤也，不要在病房裡喧嘩！”真田雙臂抱在胸前嚴肅地訓斥道，他們兩個這才消停了下來，幸村擺了擺手，望向他們時眸光依舊溫柔，“沒事的，他們這樣我才安心。”

他說着擡頭看向真田，“辛苦你們了，我會盡快康複回到網球部。”

“嗯，在全國大賽之前我們都不會松懈，”真田對上他的視線，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會一起等你回來。”

“這段時間還是要拜托你，”幸村鄭重地說道。

“放心。”

病房的門被推開，聲音停滞了片刻，雪之下端着一杯水走了進來，她掃了一圈房間裡的人，隻當沒看到一樣走到床邊，從口袋裡取出醫生開的藥，分好之後遞到了他的面前，手裡溫度剛好的水同樣被他接過。

他仰頭将藥吃下，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那藥的味道顯然不太好。

“苦嗎？”她問了一句。

“你要嘗嘗嗎？”幸村說着把手心裡剩下的藥送了過去，她果斷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閃過一瞬間難以言喻的表情，很快就轉身又往外走，“我去問問醫生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了，”幸村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但她什麼也不回隻是往外走，他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了真田，真田同樣看着她的背影，什麼話都沒說。

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始終很别扭。

他确實想問清楚，但病房中隊友還在，他也不好直接問出口，在隊友們重新聊起來的時候，之前雪之下順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伸手拿起她的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卻愣了一下。

手機在手心裡不斷震動着，真田見他一直沒有動靜，投去了探究的目光，“怎麼了？”

“是手冢國光，”他一直等到那個名字變成未接來電也沒有做多餘的動作，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的他隻知道雪之下在青春學園讀書，但對其他的事情一概都不清楚，“他們關系很好嗎？”

電話雖然變成了未接來電，但屏幕上仍然在彈出對方發來的消息。

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他剛打算把手機放到原處就看到屏幕上閃過手冢發來的新消息，動作再次停了下來。

“綜合格鬥大賽……是什麼？”

他問出的話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真田在來到醫院之前特地叮囑過不要提起這件事，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洩密方式。

等到雪之下打着“找醫生問問注意事項”的旗号在外面晃悠了一圈回到病房之後，立海大的隊員們已經離開，隻有幸村倚在身後的抱枕上扭頭看着窗外，沉默不語。

她在床頭櫃的空杯子旁看到了自己的手機，上前去将手機握在手裡的時候聽到他忽然說道，“手冢國光給你打了電話，我沒有接，有空的話給他回一下吧。”

她聽到他的話，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大概是有人告訴了手冢她要去參加格鬥賽，所以他發消息來也是為了詢問比賽的情況和安全問題，她看着他的消息抿了抿唇角，幸村轉頭看到她臉上微弱的笑意，眼底閃過幾分幽然。

“綜合格鬥大賽是什麼？”他知道和雪之下說話是不能繞彎子的，所以他直截了當地問。

她先是怔了怔，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但幸村精市從來就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既然這麼問了，按照以前的經驗來說她得老老實實交代才行。

畢竟小時候每次幹了壞事之後她胡說八道都被他一眼識破，然後還要被教育一番。

于是她開口解釋道，“準确地說是無規則綜合格鬥大賽，比賽規則比普通的綜合格鬥賽更寬松，取消了很多違規限制，我參加的是青少年組的比賽，參賽選手年齡限制在十七周歲以下，我看過參賽選手名單了，應該沒有危險。”

“你以前參加過綜合格鬥比賽嗎？”他問道。

“沒有，”她搖了搖頭，“不過事情總有第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一個從來沒有參加過的比賽，你是怎麼得出沒有危險的結論的？”

“比賽又沒有開始，精市你又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有危險？”

他們兩個的問話彼此都沒有辦法回答，隻能用問題回應問題，幸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外套袖子卷了上去，這麼熱的天氣她還穿着長袖長褲，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剛剛他終于想明白了，她是在遮擋身上的傷口。

裸露在他面前的是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淤痕，一看就知道是在舊傷沒好之前又添了新傷才會變成這樣，以前她練習跆拳道的時候他從沒見她受過這麼重的傷，哪次送她去練習的時候不是叮囑對她做好熱身、注意安全，但凡她喊一個“疼”字他和真田都得帶她去醫院問得醫生沒話講才行。

“這也叫沒有危險嗎？”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有些嚴厲，可她坦坦蕩蕩地對上了他的目光，“你們打網球的時候不也一樣嗎？手腕、手肘、肩膀、關節這些地方都會因為長時間的練習而損傷，選擇一項運動自然要承受風險，怎麼這些東西放在你們自己身上就可以接受，放在我身上就不可以？”

他靜靜地凝視她，盡管表情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可他握着她的手指尖輕抖，還是洩露了他的意亂。

但他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