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滿月其實很想罵人。
她的脾氣本就不太好,如果是以前的她,百分百會毫不客氣地逮着對面的Dordal一頓痛罵,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忍着懶得罵,那現在則是根本沒有力氣去罵人。
身上的傷口因為她的刻意攻擊而再次裂開,導緻她每一次進攻和反擊都要忍受着雙倍的疼痛,而且她知道自己在體重和力量上都在劣勢,隻能充分運用場地優勢和借力打力的方法盡量進行反擊,剛剛好不容易才踩着籠子把她摔在地上,結果她臨摔倒前還扯了一把她的傷口,把她腿上的痂扯了下來,她自己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腿上的血在往下流。
她沒有多餘的功夫去管自己的腿,剛站起身就片刻不停地控制住了還沒有從摔擊緩過勁來的Dordal,她用手抓住了她的腳踝,以此為基點一腿鈎住了她的大腿形成三角鎖扣,在膝蓋窩處制造“夾點”發力壓迫住了她的小腿,猛地一翻身調轉了兩人的位置,後背乘着力在對方的胫骨和腓骨處加碼壓力。
胫骨和腓骨是人體中最結實的幾根骨頭之一,但通過制造“夾點”可以産生出能夠掰斷他們的強大壓力,而胫腓骨幹骨折的常見情況是重物撞擊、踢傷撞擊傷或者車輪碾壓傷,和這些傷情并列在一起,顯然不可能是什麼小傷。
這種情況下雪之下哪有什麼收力的想法,幾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骨頭被絞擊的痛苦讓Dordal咬緊了牙,雖然疼痛難忍,但她卻一直沒有拍地認輸。
經驗豐富的她知道肌肉切這種技巧确實會帶來巨大的疼痛,抽筋和肌肉疼痛難以避免,但殺傷力有限,就憑她的力氣能讓她在比賽之後住幾天院也就算了,想要掰斷骨頭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就一直在雪之下的鉗制下這麼硬頂着,手指,抓在她鉗制自己的腿上,報複似的将手指陷入了她裸露在外的傷口中,将自己所受到的痛苦全都還了回去。
創面受到的疼痛和胫腓骨受到的痛苦并不能相提并論,傷處本就在流血,被她用手指這麼一按更是鑽心的疼,隻能變化姿态後背往擂台上一靠,一腳蹬住了她的腿,拉着她像彈弓一樣将她甩過半圈,換了另一種鎖技。
十字固,之前的比賽裡面她用過,和粗壯結實的胫腓骨不同,由尺骨、撓骨肱骨連接而成的肘關節就沒那麼結實了,在拉直她手臂的情況下向後或向兩側猛折就會造成脫臼和骨折,比起肌肉切要省力不少,造成的後果也更加嚴重,除非Dordal的力氣能夠大到單臂将她舉起來再摔到擂台上。
雪之下的體重雖然是比Dordal輕一些,但那也是五十多公斤,在肘關節被鎖住的情況下想到單臂舉起她絕對不可能。
Dordal還想再像之前應對肌肉切一樣強撐一陣子,但這次雪之下顯然一點兒力氣都不留,腰部發力直接沖着翻手将她的胳膊掰折去的。
她的狠心有些超乎Dordal的預料,當機立斷就選擇了拍地認輸,裁判立刻上前去将他們兩人分開,她惡狠狠地盯着對面的雪之下,正迎上她陰沉狠戾的目光。
雪之下帶着幾分惡意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如同饑餓的野獸一般緊緊地盯着她,尖利的眸光中有着仿佛想把她撕碎的兇狠,每一個眼神都在證明她剛剛确實想要直接将她的手臂折斷。
但凡她剛剛認輸的時間慢了一秒,恐怕她就要決絕地将她的手臂掰折了。
總算拿下一分回到選手休息席的雪之下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亞久津看着每打一回合身上就多出許多血迹的雪之下,他剛剛親眼看到對手将手指戳進了她的傷口裡,這種惡意傷害的行為在正規的比賽裡都是被禁止的,但在這場規則較少的比賽中則沒有被限制。
他蹲下身想幫她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繃帶和紗布剛剛拿在手裡還沒動,就聽到她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就算處理了還是要被她再對準傷口攻擊。”
“那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他皺了皺眉,顯然不太同意她說的話,還是拿起藥打算幫她稍微包紮一下,“才赢一分就消耗了這麼多體力,她這一分基本上沒費什麼力氣,下一回合會很艱難。”
“切......”她能嘗到自己口腔中血的味道,語氣不甚友好地哼了一聲,“算她運氣好,胳膊沒折掉。”
他擡頭看向她,拿起旁邊的毛巾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血,她拿過旁邊的水漱了漱口,總算将口腔中的血腥味兒壓了下去,“下回合她肯定會看準你體力損失過多的弱點猛攻,得防住的同時找反擊機會,站立動作你應該打不過她,如果不能把她拖進地面勝算就會大大減少......”
“誰說我打不過她,”她打斷了亞久津的話,咳嗽的時候再次翻起了一陣血腥味。
他怔了幾秒,隻覺得現在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實在陌生,仿佛終于撕下了那層看似良善的僞裝,露出幾分張狂不馴的真相。
她遠遠地望向對面的Dordal,始終被血味充斥着的舌尖輕輕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牙尖,漠然地問道,“你猜她怕死嗎?”
她突然向下咧了咧嘴角,用來止血的藥水侵蝕着她的傷口處,但她忍住了因為疼而出聲的沖動,隻是盯着休息時間的倒計時,亞久津将藥塗得差不多了之後,休息時間也要結束了,就在這時,觀衆席上傳出一陣騷動。
雖然觀衆席上本來就因為強烈的對打而一直都保持着熱鬧的氛圍,但這一陣騷動和之前的顯然不同,雪之下循着騷動的源頭看了過去,隻看到之前媒體報道過因為受傷而退賽的芳崎智枝穿着一身休閑裝、戴着一頂印着名牌logo黑色帽子在幾名保镖的護送下穿過觀衆席的通道,在最前面的VIP區域的空座位坐了下來。
場館的大屏幕鏡頭自然給到了本來應該參加這場比賽的芳崎智枝,芳崎本人擡頭看向放給自己的鏡頭,笑着擡手稍稍擺了擺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雪之下看着大屏幕上芳崎智枝的笑容,揉揉自己的肩膀,伴随着第四回合比賽開始的提示鈴響站起身走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