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台是公用的，言澈低着頭把冷水潑在臉上，一不小心眼裡進了不少水，他擡起手來摸索着找紙巾，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人的手。

“對不起。”他立馬道歉，但沒聽到回應，隻感覺到有一絲異樣。

幾秒後，兩張紙巾被塞到他的手裡。

“謝謝。”言澈趕緊把臉擦幹淨，等到再擡起頭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旁邊的alpha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還要多，沒穿校服，一身黑色，哪怕隻是随意站在那裡，也讓人感覺到一種跟他原本的年齡并不符合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大多來自于他天生頂級的alpha基因。

言澈瞬間就明白了剛才那種異樣感是什麼了，那是邵雲城身上的信息素，哪怕佩戴着阻隔貼和信息素手環，天生契合度極高的腺體信息素也會讓他們察覺到對方的信息素，哪怕嗅覺上是感受不到太多的。

兩人站着太近了，那距離甚至有些超過了兩個洗手台之間的距離，但言澈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他在找紙巾的時候有挪動腳步。

他不知道邵雲城還記不記得自己，這一刻的不知所措讓他看起來應該很蠢。

等到下巴上再次低落下來水來，言澈才匆匆把紙巾丢到垃圾桶，然後低頭說了聲不好意思。

他以為邵雲城不會開口跟他說話，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聽到他的聲音：“學校裡有三個食堂。”

言澈一愣。

“鑒于聯盟十六國各國的學生有各自不同的口味，所以食堂很大，廚師也有将近上百個。”邵雲城淡淡道：“既然帶來的飯這麼難以下咽，沒有必要這麼勉強自己。”

他看到了。

自己吃飯時的樣子，還有剛才沖進衛生間……

言澈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這不是我能選擇的。”

邵雲城一直在鏡子裡看着他，言澈也一樣，但聽到這句話之後，邵雲城忽然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因為什麼？”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姿态看上去也是輕松而随意的，對比而言言澈的姿态就顯得很僵硬。再加上剛剛吐完一陣，臉色難看不說，就連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就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病一樣。

但是從側面看，他的額頭、鼻梁到嘴唇的弧度還是非常漂亮，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程度，如果不是腺體細胞的退化，單單隻是容貌而言依然可以說是S級Omega應該有的樣子。

“沒什麼原因，但是我的确沒有選擇。”言澈艱難地開口道：“如果我的事情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

很顯然，言澈回答的，不隻是自己為什麼不去食堂吃飯而已。

他說的，是兩人的婚約，外界的傳言，以及他來到學校之後，日後可能會給這個名義上的‘訂婚對象’帶來的其他麻煩。

就像剛才江無畏見到他的時候過來跟他說話，短短幾句話就一口一個‘未婚夫’。

那個婚約隻要一天不取消，他又繼續留在這個學校裡的話，那麼他和邵雲城的名字就會始終聯系在一起，被人拿來議論，甚至說笑。

這讓言澈感覺自己很愧對邵雲城。

哪怕換成其他任何一個alpha，大概都不會想和他這樣的低階Omega有婚約的牽扯。

但他暫時又無法離開這個學校，至少私心裡，他還有留在這裡的理由，所以無論是入學考試還是其他的困難，他都在努力克服。

所以他的存在，始終都會對邵雲城造成一定不好的影響吧。

邵雲城又看了他幾秒，直到言澈蒼白的臉色越發僵硬，他才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然都不是你能決定的事，那就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