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沒有躲,一隻戴着黑手套的手先一步擋在他面前。
刀尖堪堪停在少年眼前,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燕枝......?”
黑暗中,那人舉着油燈,滿臉錯愕,仿佛沒料到推門而進的會是他。
燕枝與之對視:“吊炸天,又見面了。”
祁野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他果然還活着!高興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燕枝剛剛叫他什麼?
他微微睜大眼:“别真這麼叫我啊!”
說着,眼角掃過還在死死抓着他持刀之手的男人,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後,不敢置信——
“老大?!”
燕枝挑眉:“你們認識?”
祁野拍了拍秦不渡肩膀:“必須認識啊,他是咱公會會長,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就跟老大認識了,一起下過不少本呢。”
說着,他發現燕枝還有些蒼白的臉色,迅速收回短刀:“抱歉,我剛剛吓着你了吧?”
“我還以為是那些巡邏的女傭,沒想到是你們。”
他退開讓路,招呼着二人趕緊進來,探頭觀察走廊,确認附近沒有異樣後松了口氣,連忙關好門。
蠟燭被人重新點燃,在外頭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呆久了,進到房間眼睛反而有些不适應。
比起三樓那間儲物室,這個房間明顯要大多了,哪怕地面積灰,家具老舊褪色,也依舊能感受到這裡以前的華貴奢靡。
能夠躺下三人的大床,鑲滿了玲珑剔透的寶石,天花闆還挂着巨大的水晶燈,點滿蠟燭後流光溢彩。
角落裡,還有一人靠在牆邊,是個約莫二十出頭的黑長直女生,一身黑衣配黑裙,身形高挑。她朝二人點點頭,走了過來:
“你們好,我叫蘇來。”
燕枝點開對方的面闆——
【新人玩家:蘇來
生命值:。
攻擊力:97
防禦值:65
污染值:。】
他沒再往下看,數值大多都被隐藏了,看不看也沒什麼區别。
“我們面闆裡的都是真實名字,就不做什麼自我介紹了。”秦不渡瞥了蘇來一眼,目光頓了頓,很快又恢複正常。
祁野小跑着過來:“她是我剛才在路上偶遇的玩家,安全起見就倆人一起行動了。”
燕枝大概掃視了一下四周,房間裡的東西不多,兩個大衣櫃,床上也是空蕩蕩的,上方倒是挂着張巨大的照片。和二樓那些家庭合照不一樣,這張照片裡是身材肥胖時的安格列,手裡抱着瓶酒,身後是一大堆金币堆積成的小山。
照片裡的安格列笑容燦爛,容光煥發,跟二樓裡,後期那個萎靡不振,消瘦的他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除去床頭的這張,房間的牆上還有不少類似的照片。
很明顯了,萊斯莊園是做酒莊生意的,之前管家說的是“感謝各位出席本次酒宴”,宴會的目的是品酒。而且安格列拿着的那隻酒,底下是“萊斯”的英文标簽。
不僅如此,三樓的照片其實清楚交代了莫貝特一家的時間線。
燕枝打量着那張照片:“他們家應該有過事業巅峰期,沒猜錯的話,是在他們生下第一個孩子時,那個時期的安格列甚至吃成了個胖子,滿身的寶石飾品。”
他移開視線,緩步走到衣櫃處,打開檢查:
“床頭上的那張照片,大概也是他酒莊生意最好的時候拍的。這裡所有照片都是安格列自己的單人照,且裡面都有大量金币寶石。”
兩個衣櫃裡什麼也沒有。
燕枝繼續道:“我和秦不渡在四樓找到了一些報章殘頁,上面記載了安格列有家暴行為。”
說到這裡時,一直沒有動作的蘇來眸色一沉。
燕枝沒有注意到她:“他是個視财如命的人,對家庭不上心。在三樓走廊的照片裡可以看見莫貝特日漸消瘦,裸露在外的皮膚有明顯的傷痕,就連兩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臉上都有淤青。”
蘇來忽道:“真是個畜生。”
燕枝:“不過,酒莊的生意并沒有一直維持下去,在他們生下兩個女兒後,安格列消瘦了許多,左手拇指常戴着的那枚綠寶石戒指也不見了。在那時,他的生意處于低谷期。”
“你說的分毫不差,那封遺書上确實是這麼交代的。”蘇來說道。
桌上平放着數頁發黃的羊皮紙,一隻鋼筆擺在右側,羊皮紙上的字迹有些斑駁。
【諸神時代219年,十二月十七日】
【我是萊斯莊園的主人,安格列。我為我先前所犯下的罪行感到無比羞愧,我承認,我對我的妻子——莫貝特,以及兩個女兒進行過長期的□□行為。】
十二月十七日,是在執法者找到安格列屍體的兩天前。
【我對不起她們,也是我害死了兩個女兒。在我破産之後,實在是承擔不起家裡四人的開銷,所以......為了減少開支,我殺死了兩個女兒。她們就是累贅!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廢物,留下來也隻會浪費家裡的錢!】
【對了,我更不應該在妻子死後,立刻和出軌對象旅行,甚至連妻子的葬禮都沒去。是我害死了她們,我願意以死謝罪,以上是我的全部遺言。】
遺書的内容不多,後面數頁全是安格列自己交代了他是如何虐待妻子和兩個女兒的。
燕枝将其放回原處:“照這麼看,兩個女兒都是安格列親手虐待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