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列的房間他們已經排查過了,現在便隻剩下莫貝特的了。
燕枝走在旋轉樓梯上,擡眸正巧看見三樓的走廊。
那裡隻有兩位玩家在觀察牆上的照片,燕枝順着他們的視線,無意間瞥了眼——
照片裡的安格列手執寶石拐杖,坐在華貴的椅子上,而他拿着拐杖的手是......左手。
“等等。”
燕枝驚覺不對,連忙走了過去。
他順着一個方向走,重新檢查每一張照片。
第四張,安格列在吃水果,是用左手拿葡萄。
第六張,安格列在大堂中,左手拿着酒杯。
第十張,安格列左手捧着一束花。
燕枝瞳孔驟縮:“安格列是左撇子!”
秦不渡似乎也察覺到這點:“那封遺書——”
“走。”
燕枝二話不說,在另外兩位玩家狐疑的目光之下,迅速下樓。
安格列的房間已經受到嚴重摧殘,所幸擺放遺書的桌子離門口最遠,并未受損。
二人大步流星來到桌前,舉着油燈,盡可能地仔細看清楚遺書上的字迹。
“這裡——”
蔥白似的指尖落在一行模糊的字上。
燕枝垂眸,聲音依舊平靜:“這封遺書上,有四處字迹模糊的地方,尤其是這裡。”
字迹暈染地頗為嚴重,且有明顯向右拖劃的痕迹。
他仔細端詳,拿起一旁的鋼筆:
“人在寫字時,經常會在寫到下一行時,上面幾段的墨水還沒幹,一不注意,字就會被手側面的部分擦到。”
剛複活時,燕枝在還沒進入神土之前見過現代人時如何握筆寫字。
他用右手拿起鋼筆,憑着記憶有樣學樣,在遺書上模仿着寫字過程。
“寫到這裡,如果上面的墨水還沒幹,剛好會擦到字迹,形成遺書上多處的痕迹。”
——可他是用右手執筆,而安格列是左撇子。
他放下鋼筆,身側之人已經得出結論:
“遺書不是安格列寫的。”
燕枝點點頭:“不錯。”
他看向對方:“如果遺書是僞造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秦不渡眯了眯眼:“刻意僞造一個假的‘事實’,誤導别人。”
他雙手抱臂,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又或是......掩蓋真相。”
咚——咚——
巨鐘的敲擊聲把他的話音吞沒,像是為這場盛大的酒宴掩蓋着什麼不可說的秘密。
燕枝後退幾步,略作沉吟:“遺書是假的,那麼又會是誰寫的?”
他緩步走出房間,一擡眼便與走廊對面的人對視。
出來的玩家變多了,每層樓都有,旋轉樓梯上再次擠滿了人。
燕枝轉頭一看巨鐘——
七點了。
燕枝:......
天道冒頭:“剛才不還是十點嗎......?現在這是早上七點,還是晚上的七點?”
在跳動的不隻是巨鐘上的秒針,還有在場所有幸存者鮮活的心髒。
沒有人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但他們都知道——七點是晚宴時間。
沒有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賭,能活到現在的玩家,哪怕經驗不足,也是些機靈聰明點的,不可能放松警惕。
燕枝往樓下望去,之前的管家已經死了,但餐桌前卻站着位與管家長得一模一樣的老頭。
所以在這個副本裡,被殺死的npc會重新生成一個?
他順着管家面朝的方向繼續觀察,發現原本三張的長桌,隻剩下兩張了。
兩張就是一共二十個位置,可活着的玩家,除去他和秦不渡,也有至少二十五人。
“晚宴是每位玩家都必須出席的,但如果在場,卻沒有位置坐呢?”秦不渡走了過來,猜出燕枝心中所想。
他道:“沒座位的人,還算不算是出席了晚宴的‘客人’?”
是啊,正如燕枝之前所想,副本的一切設定都不是巧合。
座位不夠,一定是副本精心設計過的。
秦不渡忽地輕笑了笑,看着他:
“你有玩過‘大風吹’嗎?”他回頭,視線落在已經抵達大堂的玩家身上。
“雖然沒有那麼多規則,但本質上都是搶椅子,對吧。”
秦不渡的話已經透露了他的猜測。
和燕枝最開始的想法一緻——這個副本存在淘汰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