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薄晚照輕聲細語說着,越燦安靜詫異,得寸進尺也可以,這未免好得“過分”了吧。她望着薄晚照,好看的眉眼始終溫和,她忽然間能理解鐘然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誰能拒絕得了溫柔姐姐。
“還要吃什麼。”薄晚照問。
“還要,”越燦腦子裡空白裡一小會兒,“都可以。”
最終越燦跟着薄晚照一起去超市。
越燦說都可以,薄晚照就自己看着買,就算越燦不說,她也知道越燦飲食上的喜好:不喜歡吃魚和雞蛋,讨厭香菜芹菜,能接受蔥姜,但不愛蒜味……
兩人直接走過水産區,沒有停留。路過飲料區,薄晚照拿起一罐桃子味汽水,“喝這個?”
“嗯,我也愛喝。”越燦有點小驚訝,“我們口味還挺合。”
薄晚照隻是默默看越燦一眼,一起吃過那麼頓飯,有些細節隻要稍加留意就會發現。這種觀察能力是她從小練成的,如果不懂得,會過得更糟糕。
越燦從不會留意細節,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人,永遠被精心保護着,從來不需要考慮太多。
采購完回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薄晚照在廚房處理食材,越燦也跟着進來,能幫點是點,“我洗菜。”
“嗯。”薄晚照這次沒再讓她出去。
狹小的廚房裡,兩人安靜配合。
越燦覺得和薄晚照待一塊兒舒服,大概是因為薄晚照不會多餘的客套,也不會唠叨說教。神奇的是,就算薄晚照不跟她說話,她竟然也不覺得悶,感覺能一直待下去。
準備做糖醋排骨,薄晚照提前跟越燦說:“你先出去,會濺油。”
越燦說:“那我站遠點看。”
薄晚照轉頭看她,無奈笑了下,“這有什麼好看的?”
越燦嘴硬說:“挺好看的。”
薄晚照不再多說,由她。
排骨一下鍋就噼裡啪啦起來,油花四濺,這動靜挺吓人的,越燦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薄晚照一如既往地從容。
翻炒了一會兒,薄晚照将火關小,然後走到水槽邊擰開水龍頭,讓冷水沖着手背。
“燙到了?”越燦往薄晚照身邊湊了湊,瞧見她手背上有被油濺到的痕迹,很快泛紅,“沒事吧。”
薄晚照輕松說:“沒事。”
越燦怕疼,看着都疼,但薄晚照就跟沒事人一樣,她頭一回看到被燙傷還這麼淡定的人。“有燙傷膏嗎?”
薄晚照說:“沖一下就行了。”
“那我去買一下。”越燦說着轉身便要出門。
“越燦……”
薄晚照想叫住她說不用。
“我很快就回來。”越燦留下一句話,匆匆出去了。
附近就有藥房,幾百米的樣子,越燦步伐匆忙,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她稍稍有點熱,雖然眼下到了十月份,但南夏慢吞吞的,沒走出夏天,這幾天氣溫依舊高。
糖醋排骨已經裝了盤。
越燦走到薄晚照身邊,低頭将手裡的小藥罐擰開,說:“先擦點藥吧。”
薄晚照看她臉頰微紅,匆匆忙忙趕回來的。
越燦用手指小心翼翼沾了沾藥膏,擡起頭,“手。”
薄晚照:“我自己來。”
越燦盯了盯自己已經沾了藥膏的手指,又盯了盯薄晚照。
薄晚照:“……”
她隻好擡起手送到越燦面前。
越燦卻猶豫了,确認一下,“就這樣直接擦?”問完她覺得自己像傻子,不直接擦難道口服,主要是她完全不會照顧人,生疏。
薄晚照想笑,還是耐心回答:“直接擦就行。”
越燦往手背上泛紅的地方擦,指尖輕柔地将藥膏抹開,很仔細。
燙傷的皮膚灼熱刺疼,冰涼的藥膏一敷上,刺疼在指尖下一點一點被安撫,痛感變得溫和,傷處舒服許多。
這種程度的疼痛對薄晚照來說不算什麼,她小臂上的好幾處疤都是直接被煙頭燙傷的,想到這些,她的手不自覺顫了顫。
“弄疼你了?”越燦反應比薄晚照還大,指尖立馬停了停,不敢碰了。
“沒有。”薄晚照吸了吸氣。
越燦這才繼續擦,更小心溫柔了些。
薄晚照瞧着越燦低頭認真的模樣,有短暫的失神,曾經更嚴重的傷,也沒人這麼輕輕柔柔地幫她擦藥。
越燦隐隐察覺到薄晚照的走神,擦好藥,她看看薄晚照,開玩笑地來了句:“感動了?”
薄晚照緘默垂下手。
越燦厚臉皮沖薄晚照笑,又想逗一逗正經人,“我這麼貼心,你感動了也很正常啊,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薄晚照還是神情不變,靜靜瞧着她胡說八道。
當玩笑話沒有逗樂别人,那麼尴尬的就是自己。越燦尴尬了,她輕聲喊了喊:“薄晚照。”
薄晚照:“嗯?”
越燦有點氣急敗壞,嚷嚷:“我不想理你了。”
薄晚照笑了,低聲說她:“幼不幼稚?”
越燦啞然,有一說一,薄晚照笑起來是很賞心悅目……
晚上兩個人做了三個菜,再加上越燦帶來的甜品,看着挺豐盛的。
越燦吃東西慢,所以每次兩個人一起吃飯時,薄晚照會下意識放慢自己的速度,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越燦在的時候,似乎時間的節奏也慢了,氣氛松弛而緩和。
吃得慢但不妨礙越燦吃得香,她一連吃了好幾塊排骨,薄晚照看她的吃相,都不禁納悶,有這麼好吃嗎?
晚飯過後,越燦又吃了一小塊慕斯蛋糕收尾,徹底吃撐了。
薄晚照有用完餐具即刻清潔的習慣,她收拾好碗筷拿進廚房。
“我來吧。”越燦搶在她前頭,“你手上還擦着藥,不要碰水了。”
“不礙事,又不嚴重。”薄晚照說。
越燦:“你做飯我刷碗,這麼分配很公平。”
薄晚照:“不用。”
越燦有理有據地争着:“你照顧我那麼多,我還你一點怎麼了?”
又是這番言辭,薄晚照跟她說:“不用還,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對自己好,是因為應該的,因為譚茗有恩于她,所以她會盡可能地滿足自己的要求。越燦猜到大概率是這樣,但聽薄晚照說出來,她還是有一絲失落。
就算是應該的,需要好到這種地步嗎?連得寸進尺都可以縱容。越燦心想,哪怕是親姐姐,也不見得能有薄晚照對她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