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英瞪了鄭桂芬一眼,阻止她再說些有的沒的。
鄭桂芬罵罵咧咧的找了個位置。
天色漸漸暗下來,外面響起整齊的步伐聲。
身着軍裝的部隊官兵排隊進入小禮堂,找到自己的家人後,井然有序的入座。
主持人手拿話筒上台,情緒激昂的說着開場緻辭。
“辭舊迎新賀新春,承前啟後迎瑞年。各位戰友,各位家屬同志,你們好!”
“今年的除夕夜是極其特殊的夜晚,是跨時代的夜晚。過了今夜,明天将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八零年,改革的春風将吹向祖國大地的每一個角落,我們的生活也必将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
“接下來,讓我們欣賞相聲《賣挂票》。”
……
“下面一個節目就到我了……”
說相聲的兩人上去後,孔鳳春緊張的心跳如雷。
第一次上台表演,下面密密麻麻的觀衆都是大院兒裡的熟人,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就……突然生出一種羞恥感。
“時君,你緊張嗎?”
雲時君點頭又搖頭。
問她緊不緊張,那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興奮。
“也不知道我上台後能不能唱好……”
雲時君為她打氣。
“孔大嫂,你唱歌好聽,像平時一樣唱絕對能驚豔四座。”
孔鳳春喜笑顔開,誰不喜歡聽人誇獎呢。
“到了我!”
雲時君的舞蹈節目排在第九個,孔鳳春下了台,她就站到舞台入口。
人群中,她一眼看到李長亭。
李長亭很忙,經常要出差。大年二十那天他臨時接到任務,和石東他們一起,一走就是十來天,期間隻打了一個電話。
她還以為他連過年都不趕不回來。
李長亭察覺到雲時君的視線,朝她擺擺手。
“……”雲時君脖子一扭,别開頭不看他。
李長亭無奈歎氣,“生氣了……”
“誰生氣了?亭哥,下個節目就是嫂子的吧?”
石東揉了揉肩,他整整開了十個小時的車才趕在除夕夜回來,現在一整個就是腰酸背痛。
“亭哥,等晚會結束,我能去你家蹭一頓嗎?嫂子一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放心!不會打擾到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我吃完飯就走。”
說不定準備的是搓衣闆……
李長亭心裡犯難,面不改色,“你嫂子說行就行。”
石東嘿嘿笑:“那肯定能行啊——,開始了。”
“接下來請大家欣賞舞蹈《改革春風吹滿地》。”
鄭桂芬立刻來了精神,就等着看雲時君笑話。
歡快的音樂響起,雲時君踩着輕盈的步伐入場。
她穿着草綠舞蹈褲,上身是漸變的立領喇叭袖,腰間系着一根絲巾。一入場,便擡腿畫了一個圓,寬大的褲腳在空中蕩過,仿佛随風而動的荷葉。
鄭桂芬傻眼了。
她天天把跳舞就得專業的來挂嘴上,看雲時君這開場動作,不專業的也做不出來啊。
石東和張寶英帶頭鼓起掌。
“嫂子好厲害——!”
石東壓低聲音,但難掩其中的激動。“看着不比文工團的舞蹈演員們差啊。
張寶英抱着張浩,故意用鄭桂芬聽得到的聲音說:“浩浩,姨姨跳的好不好?”
“好看,姨姨最好看!”
張浩浩不知道什麼叫跳舞厲害,反正在他眼裡,姨姨最好看。
舞台上,雲時君盡情的随着音樂舞動。
……
無論我在哪裡放崗站哨,總是把你深情地向往。
……
她雙手握在胸前奔向前方,又倏然停下,随後解開腰間的絲巾拋向上空。
絲巾緩緩飄落,蓋在雲時君頭上。
……
桃園蕩漾着孩子們的笑聲,桃花映紅了姑娘的臉龐。
……
雲時君指尖勾着絲巾,雙手展翅般在空中轉動,單腳點地舉手一挺,再雙手慢慢收攏把絲巾抱在懷裡。
就像歌詞中唱的那樣,思念着遠處的故鄉。
……
為了你的景色更加美好,我願駐守在風雪的邊疆。
即使心裡對故鄉的思念之情已達頂峰,但是為了祖國的繁榮昌盛,我們願意留在這寒冷的邊疆。
歌聲越來越激昂,雲時君抛開絲巾,沖到舞台前方,眼神堅定的望着軍綠色的身影,以一個最簡單的敬禮做最後的收場。
小禮堂内掌聲如雷。
石東拼命鼓掌:“亭哥,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感動!”
李長亭沒有回他,隻是默默看着舞台上的雲時君。
在舞台上的她,眼裡有不一樣的光芒,那麼耀眼奪目,讓人不自覺就會被吸引。
他嘴角勾起,愉悅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媳婦兒!
另一頭,張大爺見老伴不看台上看地上,“你找什麼呢?”
張寶英哼哼道:“找下巴呢,老張你幫着找找看,地上有沒有下巴可以撿。”
鄭桂芬裝作聽不見,嘴硬道:“也就一般般,比我閨女差多了。”
張寶英“呸”她一口,“死鴨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