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郁小麥關上車門,轉身離開。
商從京看着她的背影。
她今兒穿着件日本設計師款的休閑西裝和百褶裙套裝,深藍色款,有點像日本的中學校服,長卷發随着春夜的微風在肩後輕輕擺動,随着她蹦上台階的動作,及膝百褶裙一蕩一蕩。
他看得入了神,不由覺得口渴,在車匣裡翻了半天沒找到水,最後,摸了包煙出來,下車站在樹下點燃了。
袅袅煙霧在指間升騰,二樓的燈光亮了。
那是郁小麥的卧室。
郁家前院深且闊,離得遠,又有一層白色紗簾遮擋着,他什麼也看不清,隻能想象着,她是不是在換衣服或者卸妝。
每次争吵冷戰後,不管中間如何吵鬧,總是郁小麥先說和好。這讓他心安又不安。
他搞不懂不安的來源,那心情像在臉前蕩開的煙霧一樣朦胧。
如此也罷。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以後也将繼續這麼過下去。
他和郁小麥,還有方亦秋。
-
周六這天,一睜眼,郁小麥就興奮地從床上爬起來。
摟着小黑貓琪琪一頓親,又跑到二樓客廳沖到臘腸狗poppy的窩裡,撈過來把它也一頓親。
一邊親一邊搖它,夾着嗓子,“poppy,今晚姐姐就要滿18歲啦,開不開心?嗯?可愛的皮皮。”
poppy咧着嘴哈哧哈哧地搖尾巴。
那熱情的勁兒惹得郁小麥噗嗤一笑,“poppy很愛姐姐是不是?”
poppy汪汪兩聲,瘋狂甩着尾巴繞着她轉圈,往她身上撲,要舔她。
郁小麥咯咯笑着往後躲。
笑鬧間,餘光瞥到有人上樓來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身形。
是郁景明。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網球套裝,polo衫配短褲,手裡拎着件薄款沖鋒衣。
郁小麥偏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
八點半。
是他健完身的時間。
他極其自律,不管是工作日還是節假日,每天雷打不動七點起床,洗漱換衣,七點十五下樓健身,跑步、硬拉、打網球,直到八點十五。
八點十五到九點洗澡剃須看新聞喝咖啡,工作日的話,九點就出發去上班了。
在車上就會開始處理工作。
大約是昨晚喝了酒,所以他今早多練了十五分鐘。
以往,郁小麥很少跟正在健身或運動完的他打照面。
高中時她學業忙,每天都是急匆匆爬起來洗臉吃飯趕去學校,無暇去觀察他;上了大學,幾乎每天都有早八,八點前她就會離開家。
而且,健身房在一樓東側,一整面落地窗面朝着東邊的院落,在前院根本看不見。
poppy沖過去撲他的腿。
郁景明彎腰俯身摸了摸poppy的腦袋。
郁小麥跪坐在狗窩邊,仰臉看着。
或許是剛長時間運動過的緣故,他的肌肉充血狀況還未完全消退,修長流暢的小腿線條繃着,手臂數條青筋蜿蜒着抵達手背,大手筋脈凸起,暗含着一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力量感。
此刻那手,跟撫摸她的頭發時一樣,跟揉過她起居室沙發上抱枕的絨毛時一樣。
“哥哥早。”
察覺郁景明看過來,她緊急收回注意力燦笑道。
“早。”
他道,“換衣服下樓吃飯。”
他經過她身側走向二樓另一頭他自己的卧室。
郁小麥低頭看自己,她身上還穿着睡裙。
回到自己房間,在洗手間洗漱時,她模模糊糊想着,隔着幾間客房,走廊另一頭,郁景明大概在洗澡。
想到這裡,她停住所有動作,屏息凝神豎耳傾聽。
像被一二三木頭人定住似的。
當然不可能聽見淋浴的水聲。
笃笃笃。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把她吓了一跳。
郁小麥把洗臉巾丢到垃圾桶,順手理了理頭發,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敏阿姨,敏阿姨叫她下樓吃飯,順便跟她說午前老爺子和老太太就會回來,然後問她有沒有碰見先生。
“剛剛老爺子往家裡打了電話,說先生的手機無人接聽。”
“他在他的卧室,”郁小麥馬上說,“我等下過去告訴他讓他回個電話,順便叫他下樓吃飯。”
“好。”
敏阿姨的身影一消失在樓梯拐角,郁小麥立刻就往走廊另一頭沖。
郁景明從來不鎖門。
她聽老爺子提起過,郁景明從小就是循規蹈矩的好孩子。好孩子在家當然從來不鎖門。
輕輕一擰,門把手靜悄悄彈開。
郁小麥做賊似的蹑手蹑腳穿過起居室,往浴室方向去。
浴室裡沒人。
她又折返回來,經過更衣間門口,瞥到裡面好像有人影。
郁景明在裡面。
他背對着門的方向,拉開抽屜找什麼東西,身上隻穿着一條深灰色寬松休閑長褲,上半身裸着。
裸着。
背部光滑的皮膚質感、流暢的肌肉線條毫無障礙地沖入視野,郁小麥瞳孔地震,不自覺渾身繃緊。
大概是頭發還沒幹,他擡手在腦後随便撫了幾下,修長手臂牽出線條明晰的肌肉。
他從抽屜裡拿過一件白T往身上套,又套上一件深灰色薄款羊絨衫。
這過程中,他從另一角的穿衣鏡裡看到了門口站着的女孩。
他神色不動轉過身,拉開另一邊抽屜拿出腕表,一邊戴手表,這才淡淡說了句,“一聲不吭跑到我房間做什麼?”
郁小麥被驚醒似的擡了擡眼睫。
他半裸着上身的模樣還在她眼中揮之不去,寬肩窄腰有了具象化的視覺表現,她從來不知道,有的男人,甚至脊背上也會有流暢清晰的肌肉線條。
沒聽見回答,郁景明偏頭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蹙眉,“怎麼還沒換衣服?”
還穿着那件很短的蕾絲吊帶睡裙。皮膚大面積裸露,白得晃眼。
“……敏阿姨讓我跟你說,你要給你爸回個電話。”
心跳很快,她悄悄咽了咽喉嚨。
“已經回過了。”
他往門口走過來,郁小麥堵在那兒,沒有讓路的意思。
他雙手插兜,略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讓開。
她反而上前了一步,踮着腳仰起臉。
兩張臉一霎迫得非常近,郁景明不自覺屏了屏息。
還是屏得不夠及時,她身上那特有的柔軟的香味一瞬盈滿了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