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績這廂在大門口與百姓們聊得正歡,卻不想李同光竟低調地踏進了院門。
今日雖帶着聖上口谕,李同光卻穿着一身便衣,想着不要擾了關大将軍私宴賓客興緻,朝關績拱了拱手算作招呼。
關績卻是兩眼一亮,大步邁了上來,伸手摟住李同光肩膀就往府裡帶,“哈哈哈,李公公大駕光臨,本将軍可要把珍藏的葉兒清拿出來好好招待招待!”
李同光忙笑着推辭,“将軍,喝酒的事先緩緩,咋家這次可是帶着聖上口谕來的。”
“哦?何事勞公公親自跑一趟?”
李同光先是朝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這才道:“聖上體恤将軍操勞,感謝将軍大義,特命奴才給将軍送來珍藏的大宛弓,以展将軍威風!”
關績哈哈一笑,扭頭往四處一打量,又将李同光拽近了些,往他手裡塞了幾塊賞銀,“公公不如受累,重新當着衆人再宣一次口谕如何?”
“好說。”關大将軍向來豪爽,李同光剛進門便瞧見了幾位大人,往常同丞相關系好些,便知曉了将軍的意思,痛快的答應了。
見李同光答應的爽快,關績心中一喜,忙喚來葉伯吩咐了一番。
衆人吃酒吃的盡興,就聽有人吆喝了一聲,“快看!”
李同光平民百姓自不認識,可今日來往官員也極其的多,李同光,聖上近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關績選了個好位置,在外院的門廊上,周圍皆是同僚,衆人紛紛長大耳朵聽。
見觀衆就位,關績率先開口,“公公,此來有何要事?”
“關将軍,皇後特命奴才來給宜興郡主送些賞賜。”李同光說着,停頓了兩秒,才接着道:“皇上也念着将軍思念愛女多年,特賜大宛弓一張,已犒将軍愛女之心!”
“謝主隆恩。”關績說着就要跪下領賞,被李同光一把扶住。
“今日就不必如此了,聖上說了,不得擾将軍大宴賓客的興緻,咋家隻是傳個口谕罷了。”
送走李同光,關績聽到葉伯彙報,那姓聞的今晚就能得到消息。
還沒回府,便杵在大門暢快的大笑起來。
這時大門拐角處,有輛造型精緻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打頭是一個白衣墨發,面色蒼冷的少年,騎着一匹通體黝黑的俊馬,大約十二三歲的年紀,脊背挺得筆直,五官隐沒在街角暗處,隐隐勾勒出模糊的下颌弧線。
“薛哥哥,咱們到了嗎?”車内傳出一道軟軟的嗓音,好奇問道。
薛岫白抿着嘴,漆冷的眸光落在将軍府門前,隻見鐵塔一般魁梧的身影正兩手叉腰,嚣張地仰天大笑着。
他挺得筆直的脊背,微微一松,翻身從馬兒身上躍了下來。
白衣衣擺輕盈,被風吹了起來,“走罷。”
将缰繩遞給小厮後,他率先大步走了過去。
薛岫白沒走幾步,便被關績發現,那大嗓門一下子回蕩開來,“長陵?哇哈哈哈,老夫今日高興正愁沒人能痛飲兩杯,來得好哇!”
少年身形微微一顫,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關叔叔,長陵年紀尚幼,還不能……”
話還沒說完,關績已經大步迎上來,熟練地提溜起少年的後衣領,看起來竟是毫不費力。
“正好!前些日子聽說你小子已到了舞勺之年,今日便是雙喜臨門,老夫定要與你不醉不歸!哈哈哈……”
平日孤傲無比的少年,如今被人拎在手裡,看起來有些狼狽,像是幹脆放棄了掙紮。
商幼晚卻看得呆住了,等她反應過來,眼前隻剩下了兩人絕塵而去的背影。
元娉婷接到下人的通報,才匆匆趕了過來,親自将商幼晚迎進府裡。
元娉婷在内院招待官宦人家的内室,正是将關月鸢介紹給衆人的時候。
這時得知靈安公主同甯遠侯府小侯爺前來拜賀,隻是半道上小侯爺就被自家不靠譜的夫君‘劫’走了,面對商幼晚時表情便有幾分不自然,“讓公主見笑了,我家那夫君性子一向這般……直爽,沒吓到公主吧?”
商幼晚輕輕搖了搖頭,彎了彎嘴角,還未張嘴就已經走到了内院。
内院裡的宴席并不多,隻有兩桌,但架不住人都沾着尊,什麼剛剛成婚不過一個月的宣平侯府小夫人,禦史大夫的夫人,八門提督的三品诰命夫人,甚至還有從未出現在人前的大理寺少卿的母親。
一般宴席都會提前一月将帖子送到個人府上,這種臨時的宴席還能聚集這些人,也能看出将軍府的影響力,以及當家主母涉營的交際圈了。
因着衆人之前吃了些茶點,元娉婷便做主延遲了開宴,本就是家宴,也沒有許多的講究,正巧碰上商幼晚前來,這才喚人開宴。
衆人紛紛向公主見禮,最後才輪到一位光彩明媚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