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妙此時還在氣頭上,根本不理睬外面陶嘉屹的聲音,見關月鸢起身想要去開窗子,還瞪了一眼:“小姐手腕子不疼了?他不就喊了幾聲小姐這就沉不住氣了,他護主不力,沒用鞭子抽就算和善了,小姐竟還上杆子去尋他,若是讓小姐再不仔細自己的身子,我就去夫人哪裡告狀去!”
這話聽的關月鸢一愣一愣的,她不過是想問清陶嘉屹昨兒個後來發生了什麼,春妙怎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好春妙,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問他兩句話,你能不能幫我把窗子打開?”
見小姐說着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春妙隻能一臉無可奈何地扭身過去開了窗。
陶嘉屹今日面色有些白,隻眼尾發紅,更是讓人覺得可憐,春妙本來還想着對陶嘉屹說教一番,可瞅着他的臉才知曉,怪不得小姐從不願對陶嘉屹說些重話。
見馬車上的窗子隻開了半扇,陶嘉屹連忙喚關月鸢,“姐姐,你手腕子還疼嗎?”
關月鸢舉起被纏成豬蹄的手對陶嘉屹搖了搖,示意自己沒事,“不……”
話未說完,就被身旁的春妙怼道:“怎麼不疼,那傷若是再深點,就要露出骨頭了,太醫說了日後有可能留疤,好姑娘家家的有這麼一道傷疤日後還能嫁給誰去。”
“春妙!”關月鸢連忙制止春妙繼續說,因為她轉頭看見了陶嘉屹通紅的雙眼。
春妙顯然也看到了,她磨了磨嘴唇,把嘴邊指責的話都咽了回去,賭氣一般的将水盆端走,留給關月鸢和陶嘉屹空間說話。
“你别哭了,我沒什麼事,春妙的話你别放在心上。”關月鸢手邊剛好有一條帕子,繡着兩根脆生生的迎春花,這是春妙剛給她繡好的,便順手将那帕子遞了出去。
陶嘉屹眼前一花,等到手了就是一條帶着香味的手絹,連眼淚都不流了,象征性的擦了擦就塞到了袖子中,“姐姐,等來日我洗幹淨了還你。”
“不用了,一條手帕子而已。”自己還可以讓春妙再繡,關月鸢這才想起來細問陶嘉屹:“昨日發生了什麼?我爹爹怎麼找到我的?”
“昨日兇險,差一點我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好在關将軍及時趕到,才從賊人手中将姐姐救了下來。”
“是爹爹救的我?我沒跌落山崖?”
“沒有,姐姐離山崖雖近,可好在還有一段距離。”
“那薛将軍呢?”
“姐姐說的是小侯爺嗎?安然無事,隻有腰間的傷口需要靜養。”
若這樣是真的,昨晚岩洞中難道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姐姐,你莫要多想了,這是珍珠膏,對疤痕最有效了,不過得等傷口愈合了才能塗,必不會留疤的。”
“嗯。”關月鸢腦中混沌,應和着陶嘉屹的話,接過了他手中的瓷瓶。
青底瓷瓶拿在手中,關月鸢想要将它放在馬車的凳上,可轉眼上面已經有了瓶一模一樣的藥膏,這是誰給的?
正想着,關月鸢又被陶嘉屹喚回了神:“姐姐。”
“嗯?”
“昨天姐姐說的,兩人殊死之中選擇我,是因為擔心嗎?”
“自然。”
“那若是……若是……”陶嘉屹面色飄上了兩朵紅暈,結巴的張口。
關月鸢也不催他,等着他說完。
“若是當時的薛将軍是小侯爺,姐姐也會選擇我嗎?”話音一落,陶嘉屹就緊張的看向關月鸢,想通過她的神情分辨。
關月鸢怔愣片刻,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那賊人自知她們三個的身份,而陶嘉屹身份隐瞞的很好,别人隻會知道他是一名小兵,沒有任何威脅與利用價值,而她和薛是跑不了的,若是能活一個,當然是選陶嘉屹了。
見關月鸢點頭,陶嘉屹頓時面色通紅,打馬退了兩步:“姐姐,我稍晚些再來看你,對了托姐姐的福,我爹爹無性命之憂,改日會登門拜訪以謝救命之恩的。”
說完,不等關月鸢回答,抽了抽座下的馬,撒丫子就跑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自己将馬車的窗子關上。
一瞬間,關月鸢透過逐漸縮小的空隙,看見了一頂挂着‘薛’字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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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樹合上窗柩,遞上一杯熱茶給薛岫白,不解道:“小侯爺為何不與郡主相認?明明你們今兒個一早才被太子殿下從山澗下救上來的,又何苦編這些理由。”
“知道能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品了口茶湯,澀苦,但比心頭還是淺淡了些。
昨日,關月鸢剛剛入眠,薛岫白雖身累,但神思從沒有這麼清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