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無。”薛岫白一把将盒子蓋上,用一把袖珍的玉鎖鎖了個完全,然後遞給桉樹吩咐,“将它送去将軍府,若是……問起來,你可知道怎麼說?”
桉樹小心翼翼收回盒子,點頭道:“主子放心。”
邢鶴眠聽得七葷八素,這東西給将軍府有什麼用?沒等他想個明白,就見薛岫白手掌握拳放在了他面前。
“長陵?”邢鶴眠邊問,毫不猶豫伸出手來,果然兩顆晧晧明珠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他頓時驚喜連連,“長陵你果然與我天下第一好,這就算我借你的,等過兩日邢鶴朗來,我叫他還你!”
薛岫白眉頭皺了一下,“邢鶴朗?你二哥?”
彌國位于渤海之濱,百姓皆靠海生,依海活,采珠的本事更是出色,老蚌才能生珠,薛岫白手中這兩顆明珠也是這幾年少有的貨色,怕是翻遍整個彌國也挑不出來一樣的,更别說這雙生明珠,色澤,大小,油潤,明度皆一緻,直為上品。
邢鶴眠給邢鶴朗遞過信,告訴他想要兩顆明珠送人,但沒收到回信,誰知邢鶴朗記不記得。
總歸有了這兩明珠,幼晚定會喜歡。
生怕薛岫白反悔,邢鶴眠急忙将寶珠揣到了懷中,扭頭就要往外走,嘴中還同薛岫白告别:“長陵,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一步去禦花園散散步,就不多打擾你了。”
“剛好我也要出門。”薛岫白哪裡不知道這貨什麼心思,定是要去商幼晚面前顯顯眼罷。
可聽說,今日,宜興也入宮了……
說是禦花園,但隻位于禦花園的偏岸,隻種了些避陰的樹,此時通通黃了葉子,風一吹就要掉下幾片來。
邢鶴眠邊走邊覺得納悶,都走到這邊了長陵還依舊跟着他,不是說有事?再往前走可就要到了商幼晚的宮門前了……
他張嘴剛想驅趕薛岫白,就見遠處目标人物已然出現在了拐角,不過身旁好像還有人……是,是宜興那個小丫頭。
邢鶴眠腦筋轉得極快,連忙對薛岫白道:“長陵你再幫哥哥一次,去把宜興喊走,給我挪點時間出來。”
薛岫白沒有做聲,定定向對面看去,少女顔色比三月的桃花還要鮮嫩,一身淡粉色的裙裝,剛剛蓋過腳面,露出挂着些鈴铛花朵等的裝飾物,絲狀腰帶将腰束了起來,不過一掌之餘。
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少女似是憤懑的跺了幾下腳,那模樣,恍惚讓他記起了三年前,她也曾這般在他面前展露過的女兒心思。
薛岫白眸色一深,聽見邢鶴眠唠唠叨叨的說:“好了好了,我錯了,你是我哥哥行吧,就幫弟弟這一次。”
薛岫白剛點了一下頭。
邢鶴眠就沖着對面呼喊道:“宜興,長陵找你有事。”
少女目光轉過來,薛岫白罕見的緊張起來,不知今日的焚的香她會不會喜歡……
而邢鶴眠早就拉着商幼晚跑開了,該是拉的太快,宮女們沒反應過來,竟全都跟着去追公主去了,隻留下了他們二人。
眼見晚兒姐姐輕呼一聲,被人拉走,關月鸢無措了一瞬,便将目光落在雪衣黑發,身形修長的青年身上。
“長陵尋我有事?”像是為了遮掩眸中的驚豔,她目光微微錯了錯。
她的聲音婉轉,像是偷偷撓了一下薛岫白的心,低頭看去,她就站在面前,眼睛裡全是他的倒影,溫軟的像一塊兒觸手生溫的羊脂玉,又嬌氣得像一顆剛剝了殼托在人掌心裡顫顫巍巍的荔枝。
薛岫白想問她知不知道陶嘉屹正在将軍府提親,想問她對他是否有男女之間的感覺,可當話到嘴邊,卻又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許是事到臨頭,不做些什麼終究是不甘心罷!
“你可願陪我去個地方?”他聽見了自己心跳聲在響。
關月鸢聞言好奇,“什麼地方?”
薛岫白攥緊了手,指骨因為太用力,有些發白,“你……你随我來。”
從禦花園中央穿行而過,關月鸢經常陪着晚兒姐姐閑逛,自以為對這裡十分熟悉了,可是随着薛岫白幾個拐彎,從一條茂密的灌木叢之間穿過,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一簇簇嬌嫩的粉紫花朵,點綴在一片碧綠叢中,好似無數隻張着翅膀的蝴蝶,随着微風翩翩起舞。
如今已是初冬,是萬物凋敝的季節,這裡如何能生長出如此多的鮮花??
關月鸢隻恍惚了一瞬,便雙眸一亮,驚喜得叫出聲來,“好美……這是什麼花?你是如何發現了這個地方?”
隻是直到她回過神,都沒有聽到身後人的回應。
“長陵?”她轉身看過去,才見薛岫白正低頭折下一朵開得最豔最大的格桑花。
他眉目低垂,側臉猶如上好的白玉,精緻得恰到好處,還有幾分與這花兒相得益彰的俊美。
“這是我從塞北帶回的格桑花,聽他們說,格桑花要親手戴在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頭上,我覺得你與這花十分相稱,便想帶回來,送與你。”
薛岫白嗓音有些發緊,額頭更是被汗沁得發濕,隻是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卻不閃不避,定定注視了過來。
關月鸢表情有些怔愣,像是沒回過神似的,沒有做出反應。
薛岫白安靜的等待着,随着時間的推移,臉色越發的白了幾分。
今日行為倉促,就連他也無法預測,她會有何反應……
就在他内心忐忑之際,少女倏地噗嗤一笑,竟是直接奪過了他手裡的格桑花!
薛岫白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仿佛呼吸都要停滞。
可下一刻,少女突然仰起頭,反手将那格桑花插在了他的發鬓!
“可我卻覺得長陵哥哥與這格桑花更相稱……”
插完花,她笑意晏晏的裝模作樣端詳了片刻,言語間仿佛帶着花香撲鼻而來,“我很開心,很歡喜!長陵哥哥可願再為我戴上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