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清韻的頭飾衆多,壓得脖子都有些不适,她倒是抗議過不想要如此繁瑣的頭飾寶珠,卻被董玉寶一口回絕了,還說:“丞相府嬌滴滴的貴小姐出嫁,必定是要有這些彩頭的。”
這些馄饨做的個頭小了很多,剛好适合被一口吞入,湯頭是用雞湯吊出來的,上面撒上一點點蔥花做個調色,再點上幾滴香油,光是聞着味道,就叫人想一品味道。
出嫁之女一天哪裡能吃上一口熱飯,她身子骨因小時候大病了一場,不将養着哪裡有現在這樣的康健,丞相府陪嫁了一小隊的廚師廚娘到禮部侍郎府中,一日三餐都有專人管着,藥膳炖着。
丞相府待她真是勞心盡力,也算是教養姑娘的極高水準了。
聞清韻嘴唇輕啟,低頭含上了一口馄饨,卻看見了手腕上流彩的手镯。
今日,事發突然,有人闖入她的喜轎時,聞清韻第一次感到後脊發冷,慌忙就要摘下紅帕,看看來人是誰。
沒想到那人一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給她帶上了一支琉璃幻彩的镯子。
聞清韻動作一愣,頓時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你瘋了不成,大庭廣衆的闖進來,被人看到該如何?”聞清韻帶着關心,反手握住了關月鸢的手。
是了,來人正是關月鸢。
“還不是你,為何不告訴我,婚事提前了?你還怕我攪局不成。”
關月鸢言語中帶着一點哭腔,惹得聞清韻心也微微發緊。
她連忙解釋,“事出突然,是沈淮序突然與父親商量要提前,我被圈在家中,而你又去了秋獵。”
關月鸢:“原來如此,哼!好小子,他竟然逼迫你。”
聞清韻雖然看不清關月鸢的神情,但能想到她此時定氣得鼓起嘴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有了關月鸢打岔,心中對未來生活的不确定倒也緩解了許多,她二囡才不是那種嬌養在深閨中的女子,她背後還有比親姐妹還親的姐姐。
想到這裡,聞清韻拉着關月鸢的手,小拇指勾了兩下,這是她們自小的習慣。
“你送的镯子,真真好看,我便要日日夜夜的帶着,就好像你陪着我一樣。”
“你……罷了,二囡,還是希望你日後過得自由,多為自己考慮,也算得上是我為你大婚送出的祝福。”
這麼重的祝福,溫的聞清韻的心熱乎乎的,然後懷中一熱,被塞了個小包裹進來,怔愣了一下,關月鸢就已經跑出了喜轎去了。
那小包是八珍閣專有的油紙包裹的,上面還印着她專門為李秀娘設計的樣式,看來,這裡面裝載的是家人沉甸甸的愛。
糕點名團圓,入口即化,甜而不膩,聞清韻在轎子中吃了個幹淨。
此時就聽外面傳來異響,接着,轎子顫了兩下,好似要摔一樣。
原來竟然是薛将軍。
大囡跑時,會不會被他瞧見了?
見他要走,聞清韻出聲打斷,趁着這個空隙,想來大囡還能跑的更遠些。
聞清韻正陷入回憶,突然門外傳來響動,雲滿‘诶’的一聲,連忙将那碗馄饨藏了起來,然後急切的幫聞清韻蓋上了蓋頭。
剛剛弄好,就見沈淮序走了進來。
“夫人。”
清俊朗顔眉眼之間帶着溫潤的醉意,倒臉一旁的丫鬟們差點紅了臉,連忙退了下去。
聞清韻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時辰不是還沒到,他怎麼這就……回來了?
“夫人在想什麼?”
身旁的床墊有些凹陷,旁邊傳來一股熱源,帶着淡淡的酒香。
她慌忙回道:“沒什麼,想你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
沈淮序像是沉默了一瞬,随即飛快低頭靠近了她。
隔着影影綽綽的帕子,聞清韻看見他唇角輕揚,嗓音低沉又悅耳,像是附在她耳邊一般,“急着想見夫人,便匆忙了些。”
沈淮序說完,擡手将喜帕輕輕挑了起來,露出一抹帶着紅暈的臉。
少女面色紅潤,眼眸含着秋水,不敢與他對視,隻是嘴角的口脂被蹭掉了一塊,就像是一副上好的畫缺了一角。
沈淮序目光一凝,緊接着下一刻又像什麼都沒看見似的,垂下了眼。
“夫人的镯子倒是新奇得緊……”為何上轎前他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