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梁國運高漲,内外和平鮮有戰争,雖然多年前屠戮權貴的慘案每被提及都招緻惡罵,但隻有這樣,貧苦百姓才有了跨越階級的階梯。
階梯不外乎兩種:科舉與戰功。
如今科舉的勢頭更勝,但凡家中有些積蓄的都會優先選擇讓家中孩子讀書科考,萬千學子苦學三年隻為登榜,光宗耀祖,而選擇入軍營的多是些無父無母、家境貧寒養不起孩子的清苦人家,畢竟每日三兩的苞米面饅頭便可以活下去。
而入軍隊又分幾種,三代家世清白才能入錦衣衛,但這裡也是達官子弟最多的地方,所以就算日後守不了皇城,被那個勳貴人家撿去當個府兵,也是一個極好的出路。
沒有這些條件的人,隻能入普通軍營,大梁對軍隊的管理十分嚴格,将軍藩王皆沒有招兵買馬的權利,兵馬權掌控在那至高之人的手中,全大梁也不過幾個地方有入兵資格。
原先士兵的待遇差,每日隻能溫飽,自從關績上台,才慢慢改變這些政策,現在的軍營有完善的訓練内容,有每日課程教授的任務,關績曾經說過,他希望即便沒有他,大梁皆是能打勝仗的将領。
入兵後首要就是新兵篩選,訓練,為期三年,每年考核不過立即分配,如果成功過了三年,即升為士兵長,升入新的營部訓練,而南山下的訓練場就是這種訓練場。
士兵全是經過三年磨煉出的精英,光是站在門口都能感到撲面而來的金戈争鳴的罡風。
‘訓練場’位于南山邊,周圍泗水環繞,樹木蔥郁,偶有鳥鳴,光看景色也算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可訓練場的大門比薛岫白想象中的更加質樸。
可以說連門都沒有,木制栅欄一圍,中間留個供馬車出行的口也就算是門了,要不是挂在半空中‘訓練場’的三個大字,薛岫白根本沒認出來,這就是上京赫赫有名的‘極險之地’。
薛岫白此時深思遊離,他在好奇這種防禦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突然一陣清風吹過,那挂着三個大字的木闆搖搖晃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刀痕劍痕在木頭樁子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也難怪哪怕豔陽高照,普通人也不敢靠近這片區域。
薛岫白身後密密麻麻的跟上來一衆吃瓜百姓,要不是有小侯爺帶着,他們哪裡敢靠的這麼近。
不知是誰吆喝了一嗓子‘小侯爺要去闖軍營’,越積越多的人也都紛紛追了上來,其中不乏多少世家公子、小姐的奴仆,隻準備聽得一手好瓜,然後回去讨賞呢。
他們哪裡知道,他們口中英勇無雙的小侯爺,此時心中竟有些緊張。
薛岫白渾身上下的摸了摸,滿打滿算摸出二百兩來,他走得匆忙,甚至沒來得及帶上一些禮物,此時迎着冷風站在軍營外,蕭瑟卻趕不上心中悲涼。
薛岫白一身青衣,身形高挑,面若桃李,臉上暈開一些尹紅,他漂亮的一個翻身下馬,赢得一片叫好聲。
“在下求見關将軍。”他左手搭在右手上放在額前,行了一禮。
可風中隻傳來樹影簌簌的響聲,竟無人回應。
軍備要處,怎麼可能沒人,薛岫白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氣沉丹田,再一次說出,“在下求見關績關将軍。”
此次聲音不小,連站在後面一裡開外的人都聽的清楚,那‘訓練場’内依舊無人應答。
突然,那‘練’字搖晃了一下,沒堅持多久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可能是由于木闆老舊,從當中分做了兩半。
薛岫白原本無波無瀾,隻不過一片木闆,待他見到關績,喊人重新裝好也就罷了。
此時響動大了,從門内跑出來一名小兵,薛岫白還沒來得及叫他,就見那人上下掃了兩眼門牌後,轉身就跑,嘴中還喊道:“敵襲敵襲,來人已經攻破門樓!”
薛岫白伸出的手顯得十分無助,面色有些尴尬。
不過兩息,兩行縱隊就已經集結完畢,手中持着長刀,刀刃折射出冷冽的光,“喝!”的一聲,列隊齊整。
接着從隊伍中走出一名彪形大漢,面怒圓睜,手中用刀尖點地,來回掃視衆人,見到衆人被他的眼神脅迫不敢直視,這才開口:“何人闖我軍營?”
薛岫白往前走了兩步,與那武人不過兩臂距離,說出了今日的第三次話:“在下薛岫白懇請面見關将軍。”
“今日訓練戰備,将軍一概不見來人,管你是什麼阿……”貓,話未說完,那人看見了薛岫白擡起的臉。
他從來不知道薛岫白的真名,整個上京都是‘小侯爺’、‘薛将軍’的叫着,哪裡知道什麼‘薛岫白’三個字的意義,此時眼見說錯了話,強硬的改了口風,“人,對,管你什麼人,将軍不見不見。”
說罷,趕人一樣的揮手。
薛岫白哪裡還不明白,想來是有人提前警告過了,宣帝應該是不想讓他見到關績,這才整出這些幺蛾子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