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的鳥鳴聲喚醒了新的一天。
用竹水管接來的山泉水做了簡單的清洗,今日的晨起鍛煉隻做了簡單拉伸和熱身,剩下的體能項目被改為了挖廁所的土坑。
倒也不是宋則有意偷懶,懈怠了鍛煉,隻是每日攝入的熱量,實在不足以支持他生存之外更多的消耗。
挖了半晌土坑,簡易日晷的影子投射到了熟悉的方向,宋則分出些心神關注着山洞的動靜。果然,沒一會兒,被尿憋醒的小崽子宋伊,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走到山洞口的老地方,解決了自己睡醒後的第一件大事。
宋則也停下了手頭挖土的事情,來到竹管前清洗手腳。
看到宋則後,小崽子本能第一反應要上前抱,在看清宋則直奔竹管做清洗時,他的腳丫子越來越慢,甚至想要轉個方向,悄悄掉頭回山洞去。
“乖乖過來洗漱。”小崽子醒來看到他,卻表現靜悄悄,必是要作妖。
不需要扭頭确認,宋則輕車熟路地發出了黃牌警告。
“嘿嘿嘿,阿父,你起得好早啊!”逃跑被抓包,小崽子立馬改換策略,一把抱住了宋則的大腿,使出撒嬌誇誇大法。
無奈,一根搗出軟爛纖維的軟木枝,被無情地塞在了小崽子的嘴巴裡。在個人清潔衛生上,宋則就是這麼得鐵面無私。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備好用來做交易的物品,宋則清點了一番自己前幾日做出來的手工品,有草鞋、草帽、藤編籃子和竹筐。想到善樂的鼓,他打算再做幾根蘆笛。
簡單用了早食,宋則帶着小崽子去到昨天栽種蘆葦的小湖邊。
在他做蘆笛的時候,羽和花在山洞裡沒有找到他們,跑到了他們常去吃晚食的小湖邊,果然見到了宋則和宋伊。
羽和花帶來了孤兒洞下發的四個人的果子,三個人吃着果子,練着蘆笛,不知不覺中時間到了中午,宋則也做好了三根蘆笛。
今天的小水窪中隻收貨了一條小魚,完全不夠四人吃,宋則打了聲招呼,便下到湖水中捕魚。小崽子們也自覺地在四周尋找幹柴,堆放在用石頭圍起來的竈火旁。
細心的羽還從灌木掩映的地方拿出了他們常用的餐具——竹碗,以及掩埋在土下的幾塊野姜。看了幾次宋則做飯的過程,羽雖然還沒有自己上手做過,卻對用到的食材工具和調味品很是熟悉了。
待宋則抓了大魚上岸,一邊清理着魚鱗,一邊指導羽用火折子點起火堆。
第一次成功生起火堆的羽興奮地手舞足蹈,學着記憶中宋則的樣子給小火苗添柴,卻因經驗不足加了太多的濕柴,剛燃起的小火堆正走向熄滅的勢頭。
等宋則清理完魚内髒,回過頭看到濕柴被烘烤出的滾滾濃煙,濃烈地升空而起時,一種隐隐的擔憂浮上心頭。
唉,這一天終究要來到了,該暴露的是隐藏不了太久的,一切順其自然吧……
淡然地拂開一臉黑灰的羽,宋則将火堆上積壓的濕柴拿掉,用一根長樹枝挑了挑火堆,讓更多的空氣進去,在被壓得将滅未滅的火星處,有技巧地吹了幾下,幾簇火苗歡快地騰躍而起,在噼裡啪啦的伴奏中燒得更旺了。與此同時,空氣中嗆人的煙霧濃度降低了不少。
但這一幕,也落入了匆匆趕來的花斑巨虎的眼中。
本因主峰突然出現濃煙而焦急趕來的花斑巨虎,在看到濃煙升起處正圍着幾個部落裡的雄子時,一時竟被這詭異的場面唬在當場。
就在他愣神的幾息功夫中,親眼見着其中一個小雄子上前淡定地搗鼓了幾下,不一會兒火堆竄起熊熊烈火,就連濃煙也仿佛被這火焰燃燒幹淨了。
親眼見到雄子們并沒有被火焰傷害到,花斑巨虎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卻也按捺住了直沖上去拉開雄子們的想法,繼續隐蔽在樹蔭灌木間靜觀其變。
多年身處族長之位,花斑巨虎早已學會了壓下沖動,謀定而後動。同時,他也敏銳地意識到,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同尋常。
隻見那個輕易驅散濃煙的小雄子,并沒有停下動作,他将一隻陶罐架在火堆上的石壁口,往陶罐中放入了幾樣食物。
接着,在陶罐上放了一張草編網,又把一隻腹中塞得鼓鼓囊囊的大魚放在了草網上。
做完這些,小雄子這才停下動作,他們幾人圍坐在火堆邊,一個個聚精會神地注視着陶罐和陶罐上的大魚,時不時添加些幹柴,深情竟比他們參加豐收慶典時還要神聖、專注!
這一系列行雲流水卻又略帶眼熟的操作,讓花斑巨虎圓眼上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跳,同時,他想起了在狐族部落偷看到的,狐族人用火做食物的場景。
這樣的聯想,讓花斑巨虎更加謹慎地斂息凝神。
隻是事不如人願,注意到這場濃煙的,并不隻有生活在主峰的族長,距離主峰最近的四峰上,亦有看到這場突變的族人。
兩年前,一聲驚雷帶來的熊熊火焰,仍清晰地烙印在族人的心裡,對于吞噬一切的火焰,他們感到畏懼和恐慌,對于火焰的伴随産物——濃煙,更是敏感異常。
尤其,這樣的濃煙來自于主峰,來自養育着部落近百名未成年雄子的主峰!
這樣的發現,無不讓看到的族人感到驚懼。而擔負着守衛主峰職責的四峰峰主,自然要在看到的第一時間趕來。
此時,正靜靜觀察雄子下一步動作的花斑巨虎,捕捉到了從南方和東方飛奔而來的動靜,圓耳微不可查地抖擻了一下。
他意識到,這裡的濃煙已經驚動了族人,但這裡發生的一切,不能提早暴露出去。
權衡數秒,一聲帶着威嚴的低沉虎嘯響徹山林,正往主峰趕來的兩位四峰峰主聽出了族長虎嘯聲中的安撫意味,略顯遲疑地停下了往主峰趕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