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祂既選了你做虎族的大巫,你也該早日站在這個位置上才是。”雪崖的話仿若海妖低語蠱惑着人心底對權勢地位的渴望。
虎族的大巫本就是宋則的目标,這次的救治也是在全族面前展示能力,樹立威信的機會。他雖然不是專業的醫生,但末世與喪屍較量的幾年,他對喪屍的熟悉何嘗不是對人體的熟悉,自己受傷治療更是不計其數,他對外傷的治療熟練程度,可能還真不比這個時代的巫醫差。隻要找到對症的草藥,他救治成功的幾率将會大大提高。即便這次救治不成,也不會有人歸責于他。
這件事,于他而言,似乎百利而無一害呢,呵。
當他望向那道蜷縮着的瘦弱身影時,仿佛看到了他幻化而成籌碼,有人将他的生命放上天平的一端,而另一端,隻是賭一個部落的大巫可以提早上任的可能。
于他而言,生命的重量有如千鈞,可于他人而言,部落的未來才是高于一切。
今日,他們是手握天平的裁判者,後日,誰又敢說自己不會在哪天被一隻無形的手擺放到天平的托盤上呢。
隻有手握更多籌碼,才能做一個上桌的角色。
“好,我會盡力救他。”
宋則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話一出口就被清風吹散了,但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肩上已經多了一份千鈞的重量。
“這個山洞空間小物資少,不适合病人久待。白,你先送這三個小雄子回去;墨竹,你繼續環抱住他,不要碰到他的傷腿;雪崖族長,我們要去外面多尋找些樹枝回來。”
宋則雷厲風行的安排讓不知所措的幾人煥發出新的生機,雪崖的認可和支持更是讓白和墨竹毫無保留地執行了宋則的安排。
冰雹過後,樹林中最不缺斷枝殘葉,宋則用收集回來的樹枝和自己帶來的草繩,先将跛子的傷退固定好,防止待會兒移動時加劇傷情,再用剩餘的樹枝做一個簡易擔架。
墨竹小心翼翼地将跛子放在擔架上,宋則蹲身正要擡起擔架的一端,卻被雪崖制止。
“我來吧,主峰上的山路,我可是比你熟悉多了。”
考慮到自己和墨竹的身高差,由更高的雪崖和墨竹擡擔架,确實會更加平穩,宋則默默退至一邊……
山洞外的氣溫還未恢複溫暖,一陣微風襲來,讓人不由地打寒噤。
跛子身上裹着的獸皮保暖有限,墨竹和雪崖雖擡着擔架,行動卻并不慢,宋則背着竹筐,一邊竭力跟上他們,一邊向兩人描述幾種治療跌打損傷地中草藥。
宋則現在的精神力不到一階,還不能調動記憶中關于中草藥的儲備知識,能想起來幾味相關草藥,得多虧他末世前戶外經曆豐富,請的向導專業又敬業。
好在,墨竹和雪崖的反饋中,确實有與他描述相似的植物。
孤兒洞中的火堆被羽照看地很好,山洞外濕涼清冷,山洞裡暖意融融。
進到山洞裡,幾人緊繃的神情不由緩和些許。
宋則留在孤兒洞照看病患,白也被留下來給他當力工使,墨竹幻化出虎形,載着雪崖族長外出尋找宋則路上提到的幾種植物。
事關小雄子的病情,再加上天色将晚,兩人的步履不免帶着幾分焦急。
宋則從竹筐中拿出之前外出采摘的柴胡和生姜,一道白色身影遞過來一壺清水,宋則順勢接過,道謝的話還沒來及出口,就被對方迅速撤回的雙手驚了一下。
好險,他差點沒拿穩摔了陶罐。
一天之内,先是差點把他從虎背上摔下去,又差點摔了他的重要資産——陶罐,可真是一隻毛毛躁躁的大白貓啊。
“嗯,我,是我的錯。”
火光将身後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宋則看到了一個手足無措又慌裡慌張的黑影在地面張牙舞爪,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前後腳踱步,怪誕又好笑。
壞心眼的家夥沒有出聲,自顧清理着手裡的藥材,順便欣賞着地面上的有趣默劇。
“emm……那個,部落裡的石老怪善做石器,你想要石罐嗎?”慌張的白發少年似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補救的話題。
本來他的底氣并不那麼充足,卻在看到對方驚喜回頭的瞬間,四周都明亮了起來。
“那就太好了,除了石罐,我還想要幾個大石缸,這裡的山洞裡放一個,山洞外放一個,早上打滿水,就不用每次用水都跑到河邊了。”
宋則邊說邊比劃着石缸的大小,白發少年認真聽着,眼睛亮閃閃地,乖巧的模樣和方才地上的背影判若兩貓。
宋則忍不住想要撸一把大貓頭,奈何身高不允許,伸出去的手臂順勢就要落在對方的肩膀,哪知挺拔的白發少年似是要彎腰撿拾地上的什麼東西,他的手掌恰巧落在了那頭柔軟的白發上,下意識揉了兩把。
少年的白發不如看起來那般細軟,蓬松又不失順滑,像是不久才被主人精心梳理過。兩隻迅速充血的耳尖被淩亂的發絲掩蓋,不動聲色地向下蔓延。
宋則的心情松快不少,“石罐和石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