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小娘子走遠了,看樣子是不會再折返回來了,一直隐在一旁柱子後的小厮許鹭這才快步走了出來。
“公子,大公子前日剛來的信裡不是說是本月十五日回來嗎,難道是我記錯了,怎突然變成了是本月十三日?”許鹭撓撓頭,有些不解得問道。
“你沒記錯啊,就是本月十五日。”裴修竹收回視線,手裡的扇子搖得更加歡快了。
“那您剛剛跟那小娘子……”
“哦,我騙她的。”
許鹭:…………
裴修竹語氣如常,絲毫不見一絲心虛,“你剛剛又不是沒聽見,那小娘子滿口沒一句實話,哥哥是朝中重臣,他的行蹤怎可随意說與她人聽?”
而且她一閨閣中的女子,沒事打聽他哥哥幾時回京幹嘛?
總不能是……
相中了他哥哥?
這麼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畢竟那小娘子剛剛看見自己未婚夫同别的女子糾纏的時候情緒上可沒有一絲波動。
“公子?公子?”
旁邊許鹭的喊聲讓裴修竹回了神,“公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這扇子再這麼用力握可就斷了啊。”
裴修竹這才看見扇面上的褶皺,頓了一下,這才皺着眉伸出手撫平。
“那公子,這戚家嫡女的事咱們就真的不追究了啊?這麼大一頂綠帽子就真戴在咱們家大公子頭上了啊?”
“又沒戴在你頭上,你着什麼急。”裴修竹笑着睨他一眼。
“我替大公子急啊,早在婚事還沒定下的時候,京中就傳遍了那戚家嫡女驕縱蠻橫,誰娶回家誰倒黴,咱家老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就真把婚事定下了,現在又出了這種糊塗事……”
“要我說啊,少爺你就不該答應那小娘子,就直接把這事回府一說,管她戚家名聲如何呢,先将大公子的婚事退了再說。”
“雖然那小娘子确實貌美,輕聲細語得請求确實不容易拒絕……”
眼看裴修竹遞過來的眼刀,許鹭的聲音越來越低,後半句裴修竹沒再聽清他嘟囔的是什麼。
“我說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就算那戚璟是個守身如玉的,她也進不來裴家的門。”
裴修竹想起哥哥前幾次發來的家書,嘴角忍不住扯出點笑意。
假裝路上出事導緻身有殘疾而退婚,也真是難為他,如何想出來的?
不過這未必不是個好法子,戚家雖比不得裴家但也算是世家大族,定不會讓嫡女嫁給個殘缺之人。
日後隻需等大哥退了婚後,再隔個兩三個月說請了名醫将腿醫好了便是。
“啊?為什麼……”
眼看許鹭還要再問,裴修竹握住扇骨在他額頭上輕敲一下,“行了,别琢磨了,咱們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同我一起回前院吧。”
雖然他确實不滿意他的這個“嫂嫂”,但是他今日畢竟是代表裴家來的,總不好失了禮數。
*
戚瑾到時,趙麟已經等在了院中,春菊給他沏好了茶,茶香氣袅袅升起,趙麟緩緩翻開手中書頁。
真是好一幅玉面公子哥兒的形象啊。
戚瑾突然感覺有點兒惡心,尤其是在知道他剛剛都跟戚璟幹了些什麼的時候。
兩邊瞞兩邊騙,趙公子真是好手段。
趙麟聽見面前的動靜擡起頭來,戚瑾用手帕捂捂唇,将面上的不虞掩去了。
“趙公子在看什麼?”戚瑾沒看一眼趙麟為她拉開的在他身旁的那把椅子,徑直坐在了趙麟對面。
趙麟怏怏得收回手。
“沒看什麼,在你書架上随便尋了一本,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
戚瑾随意瞟了一眼書名,《珍馐美食錄》。
她那書架上那麼多醫書兵書他不拿,翻箱倒櫃找了這麼本講美食的雜書,果然重活了一世,趙麟還是這般爛泥扶不上牆。
上一世的時候她閱曆不深,與趙麟又無太多接觸,每次見他來時都坐在一旁安靜看着書等她還以為他真是上進之人,後來他當了她姐夫,她才知道他分明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人,不過都是裝出來的罷了。
戚瑾一刻都不想與他多待,借着放書的名義走進屋内,将那藥方找了出來淺淺放進袖口。
“瑾兒最近都在家中做些什麼?”
“沒什麼可做的,閑暇時看看雜書,做做女工罷了。”
“那豈不是有些過分無聊了?”
“是有些。”戚瑾敷衍的笑着回道。
“等日後嫁進趙府就好了,我們婚期是春三月,瑾兒若是無聊,三月四月正是踏春的好季節,我們可以一起去放風筝,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