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得茶不思飯不想。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少來。我可是問了阿姨的,她說你每頓都吃得很香。”葉婉還不了解她,“說吧,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沈方月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頭發,嘟哝道,“裴祈又不理我了。”
就連今天放學回家,裴祈在公交車上都沒跟她說話。
“你做什麼事了?小祈脾氣這麼好的人都能被你惹生氣。”
“我哪有——”沈方月頓了一下,“他哪有脾氣好啊!他明明天天怼我!”
“哪次不是你先招惹他。”
“……”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動靜。葉婉道:“行了,我馬上進會議室了,裴祈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吧。趕緊跟别人和好。”
“……”
挂了電話,房間裡霎時安靜下來。
沈方月在書桌上躺了一會兒,默默起身,拉開窗簾,想進行今天第八次試探——
對面的灰色窗簾被拉得密不透風,彰顯着它主人的态度。
冷暴力!這就是冷暴力!絕對是冷暴力!!!
小氣鬼!
沈方月嗖地一下也拉上窗簾,抓起衣服進了浴室。
她想通了!
不就是冷暴力嗎?誰不會?!
她以後也不和裴祈說話,不和裴祈發信息,不和裴祈打電玩了!
假期不會再陪裴祈回他老家去遛狗了!
也不會再省生活費給裴祈買樂高了!!
他們友情!到此為止!!!
沈方月越想越硬氣。她氣勢洶洶地解開發繩,氣勢洶洶地拿出手機,氣勢洶洶地打字:裴祈!我們絕交了!互删……
沈方月字還沒打完,腳下突然一滑——下一秒,她氣勢洶洶地摔倒在地。
沈方月這一摔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她手裡拿着手機,沒有第一時間去扶旁邊的東西,幾乎是摔了個十成十。
沈方月從小就怕疼,她覺得自己的屁股和膝蓋都快沒知覺了。她下墜時還撞上了盥洗台,沐浴露和洗發水跌落一地,滿室狼狽。
沈方月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緩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小腿蹭出的一道道血痕。
沈方月:“……”
沈方月撈起手機,點開頁面上的頭像,撥打語音。
沒多久,電話通了。
裴祈居然還接她語音——這個念頭剛閃過去,沈方月忽然想起來,裴祈雖然經常不回她消息,但好像從來沒有錯過她任何一通電話。
沈方月安靜地想了好久,電話那頭的人終于等煩了:“說話。”
沈方月本來忍住了的,她剛才還堅強地試着自己站起來,隻不過失敗了。
不知為什麼,聽見裴祈的聲音,沈方月鼻子驟然發酸。
“裴祈。”剛叫出對方的名字,沈方月的眼睛就像被劃了一道,眼淚怎麼也止不住,“裴祈,我摔了,好痛,流血了。”
“……”
沈方月覺得自己的哭腔好丢臉,然後又控制不住地,很響地抽了一聲鼻子。
對面沒吭聲,沈方月剛想說自己屁股也很疼,嘟地一聲,電話挂了。
沈方月:“?”
她臉上挂着淚,手裡還舉着着電話,在地上坐了好半天。
他們隻是絕交了,又不是結仇了。
裴祈居然連她的死活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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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祈拎着醫藥箱走進浴室時,沈方月還坐在地上。
她埋着頭,正在和葉婉打電話,委屈地哽咽。
“嗯,流血了,不用打120,你叫阿姨來一趟就好,我好像沒辦法自己站起來……叫什麼裴祈,别跟我提裴祈,我正式宣布,我已經和裴祈絕交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說話了……這次是真的,我發誓,以後在家裡都不準提他的名字……媽,不然我們搬家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我一見到他就會胸悶氣短體虛頭——媽,我挂了。”
聽了半天瘋言瘋語的葉婉:“挂什麼?阿姨來了再挂,待會你疼暈了怎麼辦?”
“裴祈來啦。”沈方月說,“你讓阿姨不用過來了,我挂了哦,媽。”
“?”
沈方月挂了電話,仰起腦袋,朝裴祈眨了幾下眼睛。
她剛哭完,眼眶都還是紅的。
裴祈:“什麼時候搬家?”
沈方月:“一百年後?”
“。”
裴祈懶得和倒黴蛋計較。他走過去蹲下,問:“摔哪了。”
沈方月挪了挪小腿,給他看後面的血痕。
傷口其實不深,但沈方月長得白,血痕在她身上顯得格外滲人一些。
裴祈從醫藥箱裡拿出酒精,說:“忍着,沈方月。”
沈方月:“嗯!”
應得很勇敢,蘸了酒精的棉簽碰上傷口的下一秒,裴祈的衣服被抓成了團,沈方月腦袋頂在他的手臂上,好像很辛苦地忍住了自己嘴裡的尖叫。
消完毒,上了藥,裴祈身上的t恤已經皺到不能見人了。
“沈方月。”裴祈無語地看着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你是牛嗎?”
“可是我很疼。”
“……”
裴祈不耐地皺眉,手心扶着她的小腿,很輕地在傷口上吹了兩下。
沈方月抓衣服的力道松了一點。
“裴祈,上午是我胡說八道。”半晌,沈方月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裴祈動作一頓。
“你雖然很欠揍,但長得帥,學習好,打球打遊戲都很厲害。”沈方月說,“那女生眼神其實挺好的。”
嗯。
隻有你是瞎子。
“我以後不那麼說你了,你别生氣了。”沈方月仰起腦袋,認真地承認錯誤。最後還補了一句,“你這麼好,以後肯定會有更多女生喜歡你的。”
裴祈垂眸,定定地看着她通紅的眼眶,許久沒吭聲。
沈方月以為是自己吹他吹得還不夠,正想着再多補幾句,腦門就被彈了一下。
帶了力氣,有一點點痛。
“沈方月,我不需要很多人喜歡。”
裴祈語氣很涼,刻薄道,“骨頭斷了麼?沒斷就扶着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