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是被太陽穴突突的抽痛喚醒的。
宿醉的眩暈感像團黏膩的蛛網裹住大腦,她勉強撐開眼皮,正對上一片晃動的淺金色光斑。
視線緩慢聚焦,才看清原來是天花闆上的水晶吊燈。
“早安,顧太太。”丈夫顧誠俯身在她額角落下一吻,鏡片後的鳳眼彎成溫柔的弧度,“兒子已經在喝第二瓶奶了,你确定要輸給一歲多的寶寶?”
姜晨努力揉了揉眼睛,看向顧誠。
不知為何,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平日裡幹練的模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金邊眼鏡,襯得他整個人格外斯文,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發什麼呆?” 顧誠伸出手指,輕輕刮了刮姜晨的鼻子,眼神裡的寵溺都快溢出來了。
姜晨皺了皺眉頭,心中泛起一絲怪異,看來自己真的是喝多了。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知道啦,這就起。”
顧誠溫柔地笑了笑,将溫熱的蜂蜜水塞進她的手心,随即起身走到衣櫃前,開始為姜晨挑選衣服。
今天的顧誠穿着一身黑色真絲睡袍,領口的那幾道暧昧的绯色,晃得姜晨的眼有些發燙,溫熱的液體順着喉嚨滑入腹中,姜晨覺得渾身都輕盈暢快了起來,她就那樣一邊小口喝着水,一邊靜靜地欣賞着丈夫帥氣的側臉。
這時,卧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拿着奶瓶,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姜晨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兒子。
她剛要張口喚小寶,卻聽見顧誠搶先說道:“我們小安安這麼快喝完奶了?真厲害!”
砰——!
玻璃杯在地闆上炸開晶瑩的碎片。
“小安安?”
姜晨喃喃自語,聲音雖輕,卻透着滿滿的震驚。
她的眼神瞬間清醒了幾分,不可置信地看向顧誠,又看看兒子。
一股莫名的驚慌在心底蔓延開來,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心髒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兒子的乳名叫小寶,怎麼會變成小安安?
她猛地坐起身,聲音不自覺地拔高:“阿誠,你叫他什麼?” 顧誠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依舊滿臉笑意地逗着孩子,對她的疑問置若罔聞。
她猛然翻身下床,赤腳踩在羊毛地毯上時差點被酒紅色的睡袍絆倒。梳妝台上擺着陌生牌子的香水,鏡中映出的結婚照也不是他們那幅顧誠穿着軍裝的照片,就連自己也是一副恬靜的居家太太模樣!
姜晨隻覺頭皮發麻,再次環顧四周,周圍的一切瞬間開始變得扭曲,模糊,她的身體仿佛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顧誠!”
再一睜眼,她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卧室裡,混沌的大腦終于劈開一道清明。
“我在,我在!”
顧誠眼眶烏青,用手輕撫上她的額頭,目光緊緊鎖在姜晨臉上,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媳婦兒,你怎麼了?别吓我。”
姜晨這才如夢初醒,原來剛剛那一切隻是一場逼真得可怕的夢。
她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掌心一片冰涼。
“我……我做了個夢,做了個夢。” 姜晨的聲音還有些顫抖,眼中的驚慌尚未完全褪去。
顧誠松了口氣,輕輕将她擁入懷中,安慰道:“沒事了,隻是個夢而已。怪我,昨晚不該折騰你那麼久的。”他下巴輕蹭着姜晨的頭頂,手臂收緊,仿佛要為她隔絕所有不安。
姜晨靠在顧誠的懷裡,感受着他溫暖的懷抱,心跳逐漸平穩。
可就在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東西,身體瞬間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緊接着,姜晨猛地從顧誠懷中掙脫,詫異地盯着他,聲音發顫:“你…… 發現了?”
顧誠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落在那盒左炔諾孕酮上,無奈點頭,“本想着待會再問你的。”
隻見他神色複雜,重新開口道:“所以,你要解釋嗎?”
姜晨低下頭,試圖強裝鎮定,聲音卻不自覺發虛:“那沒什麼吧,避孕藥而已。”
“狡辯。”顧誠的眉頭變得凝重,目不斜視地望着姜晨眼睛,“再給你一次機會。”
姜晨沉默,她明白顧誠的執着,此時任何敷衍都難以過關。可話到嘴邊,她又猶豫了,心中天人交戰。若是說出實情,顧誠會理解嗎?
顧誠深深看了她一眼,妻子剛剛在夢中受到了驚吓,他知道,不該此時逼迫她,但這件事,關系到妻子的身體,他不能放任下去。
看着姜晨一副打死不說的表情,他心中一股無名火燒起,緊緊抓住姜晨的手,話語裡滿是質問與委屈:“盒子裡隻剩一粒藥了,之前的那些哪裡去了,我不在家,你會需要它?和誰?”
“顧誠,你混蛋!”
姜晨的手掙紮着想從顧誠的禁锢中脫離,誰料卻卻掙紮越緊。
顧誠看着姜晨氣得泛紅的臉,心中一軟,深深歎了口氣,語氣重歸柔和:“所以,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姜晨,我需要你的答案。”
姜晨咬着下唇,意識到中了顧誠的激将法。
但事已至此,若不給個合理說法,以顧誠的執拗,定不會罷休。
猶豫片刻,她緩緩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與苦澀:“這個藥,不是為了避孕,是為了…… 延遲月經。”
話一出口,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顧誠微微一怔,眉頭緊鎖,似乎在消化這意外的答案。
是的,女人在這喪屍橫行的世界裡,最大的弱勢不是體力不如男人,而是會來月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