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地底下昏暗空間大殿内,地上鋪滿淩亂碎石,橫七豎八躺着各個仙門的弟子屍體。
而地殿深處的牆壁上,破了個一人多高的洞,裡面兩位女子靠在牆邊相互依偎休息着。
這時,兩人身前突然出現一個少年身影。
這少年一頭銀發,身穿一身有些泛白的喜服。就是身形有些虛幻,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仔細一看,竟是一縷殘魂。
這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澹台璟,直到陸小曉醒來都恍若未聞。
陸小曉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被眼前人盯得心裡發毛,動作遲緩地拍了拍澹台璟:“醒醒!醒醒!來了個變态一直盯着你。”
那少年本來看得認真,突然聽到陸小曉這麼說話,皺起眉頭厲聲道:“你是什麼人,說誰是變态呢?”
這少年本就身材高大,厲聲一喝吓了陸小曉一跳:“大半夜的,你在這一點聲音都不出,站在這偷看我朋友睡覺,你說你不是變态是什麼?我告訴你我朋友修為很高的!”
“而且……而且,你從哪兒鑽出來的啊,吓死人了!”
這少年聽她這麼說,氣地眉頭都要豎起來了,臉色乍青乍白,又覺得她和澹台璟是朋友不想傷她,強忍着怒氣:“别亂說!我不是!”
這倆人一來一回早給澹台璟吵醒了,她站起身冷沉着一張臉看着那少年:“你是白無?”
白無緊張問道:“我是...我是白無。竹月她怎麼樣了?你...你是不是我和竹月的女兒?”
澹台璟眼底一沉:“我娘早就過世了。”
聽到這話,白無倒退兩步,魂魄又白了些,捂着胸口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殺光了她的族人!她當時不過二十出頭,離開苗寨也無生存技能,世人都覺得她是苗寨出來的人,懂得下蠱,都對她遠遠避開!”澹台璟說得犀利,字字紮在白無的心上。
白無捂着頭後退跪倒在地,像是忍受了極大的痛楚,口中呢喃着:“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那不是我本意,我沒想殺了他們的……竹月……對不起……對不起……”
竟然有些癫狂,澹台璟上前一步給陸小曉擋住身後,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他好像瘋了……”
“這是他留下的一縷殘魂,應該在活着時就已經瘋了,剛剛不過是一瞬間的清醒。”
白無突然怒吼一聲,一掌拍在朱紅色漆木的棺材上,棺材蓋瞬間翻飛,砸在不遠處的牆上。
随後,他體内殘餘的靈力已無力維系那一抹脆弱的魂魄,漸漸化作點點光芒,随風而逝。
唯有一句缥缈難辨的話語,輕輕回蕩在空氣之中:“璟兒……抱歉……”
澹台璟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這點光芒。可無痕的光芒隻是沉默地從指縫間流走,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陸小曉忽覺心裡酸酸的,澹台璟以前應該都沒有見過白無的長相,今天恐怕是第一次看到,還隻是一縷殘魂,她應該會很難過吧。
她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心裡更難受了,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澹台璟略顯冰涼的手,試圖将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對方。
澹台璟同樣沒有說話,隻是回握她的手用力了些。
兩人走到中間棺材處,裡面躺着的人正是剛剛出現過的白無。
棺裡的人唇紅齒白、身材傾長。一點也不像死了兩百年的人,更像是一個翩翩少年躺在裡面睡午覺,下一刻就會醒過來。棺中人一身月白色錦衣被染黑一片,腹部被劃開一道口子,手裡握着一枚赤紅色的妖丹。
陸小曉心道:這白無不會是受不了情蠱的折磨,硬是自己下手給妖丹活生生掏出來自戕的吧。又或者不是因為受不了情蠱,而是因為受不了殺了愛人全族,被愛人抛棄的懊悔。不管是因為什麼,都夠慘的。
“千年妖丹……”澹台璟拿着白無的妖丹面無表情道。
陸小曉:“這應該是你父……是他留給你的吧。”
“雖然我和他确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他确實我父親,你說的又沒錯,支支吾吾做什麼?現在我們被關在這裡,隻有我吸取他的妖丹,想辦法突破才行。”
說到這裡,朱紅色棺材内的白無也開始化作點點光芒消失不見。
澹台璟:“沒有了靈力支撐,其實早就應該消散于世間了。”
澹台璟尋了個位置打坐,開始吸收白無留下的妖丹。這顆妖丹蘊含着無盡的妖力,表面流轉着淡淡的靈光,宛如一顆璀璨的星辰。
她凝視着這顆妖丹,心中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出生起就沒見過父親,竟是以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與自己産生了聯系。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雙手輕輕捧起妖丹,開始緩緩地引導着其中的力量融入自己的身體。随着白無妖丹與她身體的接觸,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瞬間湧入她的四肢百骸。
随着妖丹力量的不斷融入,她體内靈氣逐漸充盈而強大,仿佛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再次睜開雙眼,陸小曉從她眼中看到詭異的紅光,妖冶得攝人心魄,使她有些頭暈,腦子裡一片空白。陸小曉頭一回在澹台璟身上有了她是妖精的實感。
澹台璟沒想到白無還具有魅惑的能力,她緩慢站起身,走到陸小曉身前單膝跪下。想到要問的問題,嘴角漾開一絲笑容。
看着陸小曉的眼睛變得越發空洞,澹台璟問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