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念念，另一隻小手團成拳揉着惺忪的眼，頭發睡得亂蓬蓬，随着動作，另一邊即将滑落的頭花也跟着跳動。

念念是一點也不怕生，白柚奚還沒答應，就拉着她讓她坐椅子，然後就從睡袋裡爬出來往她懷裡鑽。

白柚奚到底沒能拒絕，接過念念從挎包裡掏出的小梳子，一點一點捋順面前小腦袋上炸開的頭發。

念念的頭發很多也很軟，長度堪堪觸及到肩膀，發尾應該是自來卷，卷卷的團在一起，不是很好搞。

不過白柚奚小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頭發都很毛糙，炸毛程度比眼前的念念可怕多了，打理起來更是麻煩，算得上是很有經驗。

所以這邊梳着，那邊還能跟念念聊着天。

“念念不怕我是壞人嗎？”

“那你，就不會叫醒我了。”

她睡得很香，可能被直接抱走都不知道，但是，還沒睡夠呢。

“念念怎麼會睡到這裡？”

“今天，有點無聊。”

沒找到小貓，準備好的罐罐沒能給小貓。

“佟奶奶總是離你那麼遠嗎？”

“嗯，我不讓她過來。”

小貓不喜歡佟奶奶，佟奶奶一靠近就會跑走。

……

“好了，念念看看呢。”

念念這才拿起手中的小鏡子，扭着腦袋看。

白柚奚将她的頭發分成了兩份，在後腦勺下方紮了兩個小球球，正好念念的發尾卷卷的，紮出來圓滾滾就像綴在耳垂的小燈籠，很可愛。

原本蓬亂的頭發紮得整齊漂亮，念念左看右看都格外喜歡，帶着嬰兒肥的可愛小臉上瞬間揚起了笑容，未消的困倦一掃而空。

她擡頭看向白柚奚，紫葡萄一樣的大眼睛亮亮的，“好好看，謝謝你，我好喜歡。”

白柚奚本就對紮出來的效果還算滿意，現在見小崽崽這樣道謝，心情更好了些。

但是念念不肯從她的懷裡出來，也不願意下地去玩，拿出一根繩圈跟她翻花繩。

四月的天長了點，不過太陽的西斜依然明顯。

這一次該念念翻花繩的時候，念念突然不動了。

白柚奚等了一會兒，見念念還是沒有動作，略低下頭去問：“怎麼了？要教念念這個嗎？”

她翻的花繩有很多念念沒見過的新花樣，總是翻兩個就翻不出來，要她把繩子套到念念手上教。

但顯然，念念這一次的停頓并不是因為不會，她突然擡起臉看過來，“我明天還能來找你玩嗎？”

白柚奚猶豫了一下，想着自己明天是不是還會回到這裡。

念念知道大人們總是有各種事情，緊張又問：“先，給我個号碼好不好？”

白柚奚收回了視線，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畢竟她也不知道她的号碼什麼時候能打通，“打不通哦。”

“那、那你住哪裡？我放學讓佟奶奶帶我去。”

“我還、沒住處。”

在一個三歲的小崽崽面前說這話，讓已經二十三歲的白柚奚有些窘迫，但可能正因為是小孩子，她實話說了。

恰好這時，白柚奚肚子響了。

清晰的，很大一聲。

“咕——”

念念循着聲音看了看她的肚子，“你餓了嗎？要去吃……”

白柚奚的窘迫已是幾何倍的增長，耳朵紅紅的，矢口否認：“我不餓，念念聽錯了。”

片刻的沉寂，念念再次開口：“泥……”

話音短促，念念沒有繼續，隻轉口說：“但是我餓了，我要走了。”

念念跳下長椅，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放到白柚奚手裡，又伸出小指勾住白柚奚的小指。

“這是我最喜歡的糖，很甜的，我都舍不得吃，送給你，我們就是好朋友了，以後放學我也要來這裡找你玩，約好了喲~”

小小的手努力去按她的大拇指，白柚奚沒有拒絕，動動手指促成了拉勾的完成。

念念很開心，“我明天再來哦！”

說完也不等白柚奚的反應，轉過身就往那邊阿姨處跑。

跑到一半又停下，回過身跟她揮手，小手舉得高高的，胳膊掄得很快，氣喘籲籲。

“小貓再見~”

聯系不到、沒有住處、找不到食物，是小貓沒錯。

***

十點剛過，沈姜緒輕手輕腳進門，剛放好東西，那邊小卧室的門就開了一條縫。

念念從門縫裡走出來，眼睛還閉着，甕聲甕氣，“媽媽~”

沈姜緒回頭，見念念穿着睡衣，腦袋後面兩個小球球居然還頑強的沒有散開。

她上前抱起念念，嗓音清潤，低聲開口：“媽媽吵到念念了？”

念念飛快搖搖頭，把頭埋進沈姜緒頸窩，“媽媽好香。”

沈姜緒輕拍拍念念的背，“媽媽哄念念睡覺好不好？”

念念蹭了蹭腦袋，表示贊同。

将念念放回到小床上蓋好被子，沈姜緒一邊輕拍着，一邊低低的問：“念念今天做什麼了？”

念念的聲音悶悶的，但是明顯帶着開心，“我去上學啦，中午吃了兩碗飯，花花老師還誇了我呢。”

小卧室裡沒有開燈，夜光貼紙散發着柔和的光，沈姜緒的臉藏在這樣晦暗不清的光線中，滿是柔和。

她附和：“念念真棒。”

念念有些害羞的笑了聲，繼續說：“還有啊，放學後我去了公園，和小貓一起玩。”

說着，念念突然睜開眼，在昏暗中看向沈姜緒，“媽媽，我喜歡小貓。”

念念去公園喂小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沈姜緒空時也會帶她一起去，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問題。

想了想，沈姜緒說：“改天媽媽和你一起去，我們接小貓回家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