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想要推拒。
坤道卻接着道:“那要是有關财運的呢?”
剛拜的财神,這麼快就要發财了?!
我欣喜地回頭,連着看坤道的眼神都和善了許多。笑道:“細細一想,來都來了,還是算一算吧。”說着,從筒中利索地抽了根簽遞給她。
坤道本就是笑眯眯地看我,接過簽後,臉上笑意就更深了。
我一看她的表情估計要發一筆大财,簡直是喜上眉梢,忙不疊地把十枚銅錢數好。
“居士近日财運不佳。”她擡頭道。
我面無表情地把數好的銅錢拍在書案上,轉身離開了。
身後傳來坤道爽朗的笑聲。
事實證明,此處的簽還是很靈的。阿泥沒過兩日遇見了樁機緣,終于修出了期盼已久的第二條尾巴,吵着要還願。而我因為走路不當心跌進了湖裡,痛失五兩銀子而死活不願意去還願,與它拌了好幾日的嘴。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我和阿泥在那地方盤桓了幾日,在渡口時居然又遇到了這位坤道。
她袖着手,依舊懶洋洋地,身後跟着一位背着包裹的道士。我側目看去,認出那人是那日和她一起解簽的道士。
那個道士正纏着她問些什麼問題,坤道看樣子是相當不耐煩的,敷衍了幾句。
阿泥看見她,極其歡喜,雪白的大尾巴搖着,極為顯眼。坤道看見那尾巴,眉毛一挑走過來笑道:“居士,好久不見啊。”
我一看見她就想起自己痛失的五兩銀子,眼神複雜地對她們道:“兩位道長吉祥,怎麼下山了?”
坤道聽了這話有些惆怅,把看了一眼旁邊的道長道:“我這師弟近日讀書有些困惑的地方,去找師傅解惑後,師傅讓他下山見衆生相。可他年紀小,又是從小在道觀裡長大的,須給他找一個護道人。”
說到此處,坤道長歎一聲,勉強的笑道:“貧道彼時正在大殿裡躲清靜,被師傅一眼看見,指名道姓地當了他的護道人。”
這時那位道長向我笑着行了個禮,問道:“居士可知何為道也?”
阿泥有些困惑,皺着眉思索。
我卻是心情複雜,自從我下山遊曆後,已經近百年沒有人問我這種問題了。這小道士一臉正氣的樣子讓我登時就想到求學時那位整天皺着眉,苦大仇深的夫子來。
他也時常這般問:“仙者為何也?萬物為何也?大道又是什麼?請一位來解答。”
我還沒回答時,坤道出口給我解了圍。
“居士也不是道家之人,你拿這話問她,可是不太适合。”
小道士便問她:“那師姐,你知道道是什麼嗎?”
坤道這回倒沒有敷衍他,思索了片刻後道:“吃好玩好,睡足喝飽。”
“這就是道?”小道士和阿泥一起問道。
坤道感覺自己頭都大了,重重歎氣道:“這是我的道,你自去悟你的道。”
小道士不言不語,凝神思索起來,好像有所感悟。
阿泥悄悄地對我道:“我聽得不太懂,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那就順其自然吧。”我對它道。
這時坤道看過來,拂塵一揚笑道:“道法自然嘛,居士真是與本派有緣。”
說話間秋風起,岸邊荻蘆蕭蕭,有一葉小舟悠悠然劃過來。問了船家前往何地後,坤道同我們告辭。
阿泥搖了搖尾巴,權作回應。
狐尾雪白,坤道笑道:“果然是得了一份機緣,往後不忘本心,知足常樂就是。”
我問她是看出什麼來了嗎,怎麼看出來的?
坤道懷抱拂塵,一派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氣象,對我道:“沒看出來什麼,貧道對誰都是這套說辭。”言罷戳了戳一旁凝神思索的師弟,上了渡船。
轉身,颔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