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棠望着堵在她面前的人,是剛才在骰桌上搖骰子的莊家,她沉靜道:“怎麼?不玩不能走嗎?”
“哎喲,這說的什麼話,隻是剛才瞧您好像對賭骰子很在行啊,不若我倆玩一局比試比試?”莊家笑得和善,可她身後卻跟了兩個人高馬大的打手。
“就随便玩一局,無論輸赢都不再攔你,咱們就當交個朋友。”
“行,玩呗!”
她們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關注,聽說有人要和賭坊的莊家比擲骰子,大家也都感興趣地圍了上來。
有人搬了張方桌,許明棠和莊家相對而坐,面前都放着一個骰盅和三個骰子。
“就比大小,一局定勝負。”莊家道。
“好。”
話音落下,兩人一同揮過骰盅搖起骰子。
莊家搖着骰子笑問:“我叫魏秀,不知道姐兒怎麼稱呼?”
“許明棠。”
“好名字啊!”魏秀提高了音調,啪一下吧骰盅倒扣在桌上。
許明棠手中的骰盅也同時落了桌。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沒有人說話,這大抵是賭坊最安靜的一刻了,他們皆瞪大着眼睛去看桌子上骰盅,暗自猜測是誰會赢。
“一起開?”許明棠按着骰盅道。
“姐兒,要不我們互相給對方開吧。”魏秀笑眯眯地提議。
話音才落,就聽見許明棠道:“行啊。”
魏秀沒料到許明棠竟然答應地這麼爽快,仿佛是早就猜到她會這樣提議,她反倒有些遲疑。
許明棠按着骰盅,将貼着桌面随意推到桌子中間。
魏秀見狀微頓,旁人看不出來,可她聽到了,骰盅的骰子的響動聲,會變成什麼?她極力按照以往經驗去推測。
她手掌按着骰盅貼着桌面移到許明棠骰盅旁邊。
兩人分别按住對方的骰盅。
魏秀擡眼去看許明棠,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面前人隻十七八歲的年紀,面上還帶着絲未褪盡的稚氣,臉上血氣不足顯得蒼白,柳葉眉下那對眸子……氣定神閑。
她看不出什麼,她确信許明棠知道她會耍手段,但是許明棠仍然敢讓她開,所以,許明棠的骰子到底變成了什麼?
這是一場心理上的博弈,也直到這時,魏秀這時才忽然覺得自己錯了,不該讓提議互相開盅,她不光要猜許明棠會不會改骰子,還要猜許明棠會不會改她的骰子。
如果改了,會改成什麼?
經營賭坊這麼多年,魏秀還是頭一次感知到這種心無把握的忐忑。
許明棠輕呵一聲,目光懶散:“開嗎?”
見到她如此放松的姿态,魏秀的心被吊得高高的,一咬牙:“開!”
話音落下,來能人的骰盅同時開蓋。
魏秀目光快速看過雙方的骰面。
她的骰面:三四四。
許明棠的骰面:四四四。
魏秀驟然一驚,不敢置信地擡眸去看許明棠,她沒動許明棠的骰子。但是許明棠一開始扣住骰子時,她聽出來是四四四了,明明她移到桌中時,她聽到骰子響動的聲音了。
可為什麼……最後……
看着自己骰面顯示的三四四,魏秀的脊背嗖地竄上一股寒意。
她的骰面本不是三四四!許明棠動了她的骰子,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在确信她不敢動她的骰子的前提下。
魏秀越想越心驚。
耳畔響起許明棠的聲音:“險勝啊,我果然運氣還不錯。”
隻是險勝嗎……
即便魏秀心裡再波濤翻滾,僵硬的嘴角也揚起笑,端得是一副心悅誠服:“明棠妹子果然厲害!不若——”
她的話語被許明棠徑直打斷:“承讓承讓,天色不早了,我得早點回去,家中還有一堆活計等着我呢,魏秀姐剛才說的話,算數吧?”
魏秀嘴角微不可察地輕頓,依舊笑着:“當然當然,我送你。”
馮秋蘭在一旁看了全程,對許明棠更是拜服不已,她心想着連賭坊的莊家都比不過她,當真厲害絕頂,下次等她發了工錢,她再去求許明棠一回。
……
小梨跟着許明棠出了賭坊,“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手。”她看了全程,當然也看出魏秀和許明棠簡單的賭骰子背後的博弈,她當真也如同魏秀一樣,小看了許明棠。
許明棠朝小梨笑了笑,“有個賭鬼老爹,就什麼都會了。”
賭鬼老爹?小梨回想着許明棠的現代資料,好像确實提了一句,許明棠在外婆去世後,被接到父親身邊生活,她父親嗜酒嗜賭,所以她和父親學的嗎?
“你既然賭術這麼厲害,你剛才怎麼不和她賭點什麼,二兩銀子什麼的,這樣你不就——”
“哎呀!”許明棠一拍手,想起一件事,“二兩銀子!”
“啊?”
“我那二兩銀子還在醫館呢,走走走,快去看看他有沒有逃跑……要是跑了,我就虧大發了!”
可惡!又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