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受命助元公子。”。

顧？

元霁腦海中閃過一張臉。

顧清（青）？

不，元霁搖頭，他不是，恐怕眼前這個才是。

他沉聲道：“顧？西涼的顧？”。

“是。”，

顧青舉起龍雲佩。

“請元公子見諒，我家主子有難言之隐，和親一事絕非主子所願，我等授命祝公子一臂之力。”。

幫他？元霁眼中似有譏諷。

“你知道幫我，意味着什麼嗎？

“公子若想離開都城，我等義不容辭。”。

别看現在元霁行動自由，可要很是離開這座都城，難！廢太子的身份是其一，其二是季貴妃，她不可能沒有後手。

“如果我要帶走的璇玑公主呢？”。

顧七心裡咯噔，主子說對了，他真的隻要璇玑。

他越發恭敬，“主子隻說，我等四人任公子差遣的。”。

好一個任人差遣。

元霁獨身而立，林中疾風烈烈，翻飛衣袖。對面五人微微俯首躬身，俯仰之間流動着秘而不宣的默契。

西涼國。

疾風吹落樹枝，落到地上啪一聲響。

啪——

顧照翌擱下筆，臨窗而立，室外大風呼嘯，整個天幕都沉下了。

他凝眉思索，這個時候顧青應該到了吧。

把李璇他們卷進來，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說到底是楚熠生欠的債，但又何嘗不是他欠了他們的。

元嵘……李太監……

唉。

顧照翌輕歎，總歸是從西涼這裡走漏了風聲又沒防得住……西涼與宸國相隔萬裡，即便當時立馬着人去截也鞭長莫及為時晚已。

元嵘蠢鈍，可季貴妃聰明狠厲還有能力，誰想她能直接搭上西涼皇的線，命格命格，簡直是無稽之談！

之前熠生變着法兒的想同他去青州一帶私訪，顧照翌旁敲側擊下才知道，原來是元霁他們不日便會趕往青州。而如今這番局面……他也想多給元霁點人，可他不能。

隻派顧青等四人已經是極限了，畢竟他身份尴尬，隻能幫這麼多。

目光停在王宮的方向，顧照翌想：瞞得住嗎？

一國丞相助未來皇後逃跑，簡直是大逆不道罪不可恕。

可他做了。

“主子，”，顧林在外面候着，“陛下傳召。”。

小雨吹打顧林臉頰，他看着天，呼呼大風伴着電閃雷鳴，馬上就要有大雨了，這個時候急召不成是出什麼大事了？

“最近有什麼事？”。

顧照翌剛坐下楚皇的發問也緊跟而來，他眼皮跳了跳。

他沒說話，楚骁北也沒說話。

時間靜靜流淌，瞬息之間又好似過了很久，顧照翌拱手回話：“南郡動亂，日前已平複。

南郡官商勾結，糧價飛漲，官吏以權謀私，百姓苦不堪言緻使暴亂發生。陛下，那些官吏已經押運的路上了。

最近查到舊太子楚玄懷的舊部，昨夜餘黨已盡數剿滅。”。

殿中隻剩下一個人的聲音，顧照翌說了很多，楚皇時而也會出聲，但大多時候是将目光投落在案牍之中。

“東夷……”。

顧照翌停聲，因為楚皇動了。

楚皇擡頭凝視這個陪伴他出生入死的臣子，這麼多年，他們是君臣，但不隻是君臣。

“這裡有一封密奏。”。

案牍上赫然攤着一封信，從傳召顧照翌到此刻，原來方才他低頭不言竟是一直盯着這封密奏。

顧照翌對上楚骁北的眼神，心髒也跟着緊縮。

“我……”。

向來善于言辭的他此刻說的很艱難，他知道那封信，還是沒瞞住。

楚皇怕是知道了他派人要放走皇後的事。

這樣也好。

青年眼中有内疚有自責也有……被戳破的坦然。

楚骁北看着這張臉不禁恍惚，好似又聽到了記憶中的女子熟悉的喚他，明明兩個人的面貌一點都不像。

帝王不能心軟，可他們隻是君臣嗎？

楚蕭北合上眼，顧照翌曾叫他姐夫。

“罷了。”，他将燭火移過來，密奏頃刻被點燃。

火光包圍了信紙，顧照翌從逐漸扭曲的字上依稀能辨别内容，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被禁锢。

“你走吧。”。

楚皇擺擺手，他靠在椅背上疲态盡顯，屬于帝王的孤獨席卷而來。